这位巡按使刘钦朝是御史中丞钱远山的门生,性子同他一样,十分古板,但又刚正不阿,既然收到检举信,那无论如何,他都会来这平邑好好查一查车邛和吴奇。
沈榭对她的决定并未做疑,“我会传信流空从巡防司撤出来,孙力他们应该也已经快到了,天玄司的人待在烟云阁的地方总归会有些不便,我会重新寻个安全的地方,有事你直接过去找我便是。”
木清辞和蝶衣知晓他们的关系自然不会在意,可其他人总归是不知道的,沈榭不愿意让她为难。
木清辞自是也有这个顾虑的,如今听他这一说,也只点了下头,“好。”
“还有一事,”沈榭又道,“这些兵器和黄金应该不会长时间存放在平邑,可让人查查江州镖局,看看近些年往衢州和青州方向的走镖情况。”
“嗯。”
想着她昨晚可能都没有怎么合过眼,沈榭也没有在此地久待,“你先休息会儿,我出去看看情况,晚些时分会联系你。”
“等会儿,”木清辞觉得他这张脸实在是过于招摇,从前待在长史府便引得人家长史府的小姐倾心,如今这般走出去,可能还没过多久,车邛就已经知道他没死的消息了。
沈榭回头看她,也不急,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我让他们给你拿一张人皮面具来,你这段时间就委屈一下吧。”
沈榭笑:“行。”
木清辞方才就已吩咐下去,蝶衣很快就拿着一张人皮面具回来,贴上后,原本剑眉如星的贵公子刹那间变成了一个长相平平的普通男子。
木清辞满意地勾了勾唇,“委屈国公爷了。”
“无妨。”沈榭瞧见她这细微的表情变化,嘴角也轻轻上扬,离开时看起来心情极好。
木清辞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问一旁的蝶衣:“你有没有觉得国公爷今天有些不对劲。”
蝶衣摇头,“我觉得姑娘才有些不对劲。”
木清辞:“......”
裴熙川那么看重蝶衣不仅仅是因为她能力出众,也是因为她极有眼力见,除开自己分内之事,她一般不会多问。
蝶衣不是不好奇木清辞为何要瞒着沈榭,但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故而从未在木清辞面前提过一句。
木清辞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沈榭今天似乎很好说话,比从前他们在黎安的时候都还好说话。
想到密室中的事,她心里隐隐升起了一些不安。
*
朱琪在收到秦奕的吩咐后,第二日就带着一盘糕点去了公主府,好巧不巧,沈桑宁此刻也在公主府,三人互相见礼后才坐下来。
朱琪一坐下就开始拿谱,“从前听闻沈小姐不爱出门,近日倒是往这公主府来的频繁了些。”
云锦默默地看了清幽一眼,两人都觉得此刻朱琪前来定没有什么好事。
沈桑宁不愿与人有什么口舌之争,轻笑道:“公主受伤,我自是要多来看看才是。”
朱琪一脸不屑,她虽然是太子的侧妃,但对之前沈桑宁处处忍让吴怀舟的事也嗤之以鼻,甚至想过,要是她有沈桑宁这般出生,又怎么会甘居一个侧妃之位,偏生沈桑宁还不争不抢,让一个外室所生之女欺负到头上,打心底里看不起她,如今也一点面子没有给她留。
“沈小姐从前端庄自持,黎安城中的夫人小姐有什么聚会这些的,都很少看到你露面,如今许是在忠勇侯府待久了,倒也变得平易近人了不少,看来这忠勇侯府的风水果真养人啊。”
朱琪此话,可谓来说是狠狠地打了沈桑宁的脸。
沈桑宁与吴怀舟的和离一事闹得并不好看,她此番光明正大的拿到明面上来说,也是在明里暗里嘲讽沈桑宁在忠勇侯府收到磋磨,如今竟然都会去主动交好他人了。
说她既没气节,又没本事。
清幽脸色有些微变,自己跟在木清辞身边那么久,心里也清楚沈家人对于她而言与家人无异,且这些日子沈桑宁对她也多有照拂,朱琪这话,让她也有些不舒服。
沈桑宁倒还是那副温和的模样,“我在忠勇侯府自然是没有侧妃娘娘在东宫过得好的,毕竟我这性子自小就无趣极了,不像侧妃娘娘,从小就讨人喜欢,从前你我尚在闺中之时,侧妃娘娘便时常说些趣事来与我听,如今太子妃宽厚,侧妃娘娘又得太子宠爱,想来也是与太子妃相处的极为和睦吧。”
朱琪:“......”
看着朱琪沉下去的脸色,云锦和清幽极力控制自己的表情。
沈桑宁看起来虽然温婉和善,可骨子里还是有自己的骄傲和气节,她可以为吴晓玥忍气吞声,可不代表是谁都能踩在她的头上的。
黎安上下谁不知,太子独宠太子妃,朱琪若不是因为父亲投靠了太子,这个侧妃之位都是抬举她了,甚至因为她这极为小家子气的性子,太子妃也瞧不上她。
她方才这话,暗讽了从前朱琪巴结讨好她的事,也说她自己都过不好,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的闲事。
朱琪被气的不轻,欲再次开口,清幽便打断了她,“本宫初来黎安也不识得几个人,伤刚好些又因突然染了风寒,只能一直待在府中,幸而沈小姐时常来看望,本宫心生感激,如今侧妃娘娘这一来,本宫这公主府中,可真是热闹了不少呢。”
木清辞从第一日来黎安时,就说过她喜静,清幽此番说公主府热闹,也是在说朱琪太吵了。
朱琪愤愤的闭嘴,没有忘记秦奕交代的事,便对身后的侍女百合道:“公主生病数日,今日才前来探望,是我的不是,今早我让厨房做了一份糕点,特送来与公主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