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好浓的草药味。”
灵归从腰间掏出一株白色小花来,平平无奇的样子,但有很浓的苦草味。
“这是离魂花,可令人魂魄离体。”
“你是想?”
嬴钺挑挑眉,接过那朵小白花。
“让鸳娘吃下离魂花。”
灵归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嬴钺。
“然后我们把她抓起来,先这样……再那样……”
嬴钺按住灵归的头,打断她的畅想:
“据我观察,鸳娘早已辟谷,只吃那群老道炼出的丹药,她又警惕心重,让那老妖婆吃下这味道浓烈的花,谈何容易?”
“那就…把离魂花融进她吃的丹药里。”
灵归提议。
“对了,你要去把明欢她们救出来。我去找那群炼丹的方士。”
灵归推门,拉起嬴钺往外走。
那群方士就守候在门外不远处,见灵归拉着嬴钺走了出来,连忙迎上来。
方士中不知哪个碎嘴子嘀咕了句:
“不是说要亲热一番吗?这还不到半盏茶功夫,怎么就出来了?”
又不知哪个碎嘴子回应道:
“怕是……肾不好吧。”
十几道视线打在少年身上,像两颗石子落进湖泊里,窃窃的笑声荡开来。
“你们说谁……”
眼看着嬴钺攥紧了拳头就要冲上去,被正憋笑憋得辛苦的灵归拦了下来。
灵归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厉声呵斥道:
“你们笑什么?他这样都是拜你们所赐!定是你们在炼丹时偷工减料,才让他吃了后身虚体弱!本王现在要亲自视察你们炼丹!”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
“愣着做什么,是谁负责炼丹?现在就带本王去炼丹炉!”
那被点到的掌管炼丹炉的方士震了一下,蓬头跣足,花白的胡须长到胸口,腰间别一只脏兮兮的大葫芦,他滑跪出来面露难色道:
“巫王大人,这…万万不可啊!炼丹房里烟气滔天,昏暗酷热,怕伤了您的身体啊!”
“本王是那种弱不禁风的人吗?带路!”
灵归十分强硬地命令着。
在灵归的强硬要求下,她可算混进了炼丹房。炼丹房里果真如那老道所言烟气灼灼。幽暗无光的狭小空间里挤着十数个蓬头垢面的方士,脸被烟气熏得焦黑,不知多少天没洗过澡,臭气逼人。
灵归险些被熏得呕吐出来,问身旁老道:
“你们把炼丹炉窝在这鬼地方做什么?”
“这……不是巫王大人说……我们炼丹师地位低贱,只配在这种地方炼丹吗……”
那老道支支吾吾道。
“呃……是,我想起来了,是这么说过。”
灵归一面应着,一面暗骂这鸳娘,当真是平等地欺压所有看不顺眼的人。
灵归眼神往左右瞟瞟,见那些尘垢糊满的石桌上,摆放着一颗颗珠圆玉润的灵丹。
暗无天日的角落里,有手掌大的蟑螂爬到石桌上,嗤嗤地啃噬着那些丹药。
旁边看炉子的方士们热得受不了,都扯烂了衣衫打着赤膊。灵归眼睁睁看着那方士挠着背,背上的皮屑花花的落在那排丹药上,然后又那指甲缝里塞满黑泥的手将那丹药一枚枚拿起来,然后放到精美的小匣子里,送出炉房。
灵归看得瞳孔紧缩,一阵恶寒,浑身像有蚂蚁爬过般不得劲。可转念一想,这些灵丹被放进精致的小瓷瓶和匣子里送出去,都会被鸳娘吃掉,灵归又暗爽——这就叫自作自受。
那葫芦方士也瞧着灵归的脸色,原本以为她会大发雷霆,却见他们这位暴戾恣睢的巫王大人竟在掩嘴偷笑,一时不知该作何。
“给本王把这炉子打开,本王要看看你们的药材有没有偷工减料。”
灵归笑够了,又命令道。
“呃……这……遵命!”
那葫芦方士结印施术,将那炉盖打开,将里头盛放药材的紫金钵呈于灵归面前。
周围看炉子、运转炼丹阳火的方士们齐齐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去看灵归的神色。他们的确不敢偷工减料,反而加了不少料。
灵归看着那钵里,刚投入火炉里没多久的药材初化作墨绿药泥,隐隐有些黑色的杂质掺杂在药泥里。灵归定睛一瞧,嗯,蟑螂壳、黑炭老鼠,该有的都有了。
“不错不错,药量足足的,是本王错怪你们了!把这炉子合上吧!”
灵归笑着拍拍葫芦老道的肩膀,那老道像见了鬼一般看着灵归,其余的方士们也是面面相觑,然后连忙合力关炉子。
在炉子关闭前一刹,灵归将离魂花飞快地溜着缝扔进了炉子里,无人发觉。
“这炉丹,何时炼好?”灵归问。
“只需一刻钟就能出炉,这炉丹药都是给巫王大人做晚膳的。”
那葫芦老道毕恭毕敬道。
“好,非常好。”
灵归再也受不了这炼丹房里的臭气,笑呵呵地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慌忙逃离了。
灵归偷摸地顺着原路走回去,一路上连一个方士和侍卫都没有,也没见着嬴钺的身影。
这长廊四周皆为石壁,用药粉绘制满了诡异的图腾,长廊边摆放了一列盖着盖子的石缸,应该是化蝶氏用来养蛊的容器。
灵归遂沿着长廊向前摸索,忽得被一只手拉住,脚下一个趔趄,直直栽进了一个盖子打开的石缸里,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