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归一面飞身下马,挡下那光剑一击,一边颇为惊讶地问那少女: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杀我做甚?”
“去你爹的无冤无仇,你扶持我敌家上位掌权,待我们李家方士如草芥,这数九寒冬,你竟让本大小姐来替你守结界!看剑!”
那少女手腕一翻,执剑刺来。
这鸳娘真是恶人恶行,树敌无数啊。
可怜自己如此无辜,竟也因这张被盗走的脸平白遭了无数人厌恨。
“灭万念,锁神魂,莲华止!”
莲花印记绽于额头,灵归将那人定住。
“你听好了,我不是鸳娘,我是黔青姑瑶神巫茯灵归,是来杀她的!”
莲花印记消散,那人抽回剑,狐疑地问:
“你说得可是真的?”
“自然!你是世家方士,应该不至于不识得神巫法器九蛊铃吧?”
灵归直直看向那凌厉少女道。
“好,你既是来杀那恶毒女人的,我们便是盟友。皇朝方士统领,李萋萋。”
少女爽快地伸出手来。
灵归抬眸看那少女,眼锋锐利,目光如炬,英眉高挑,是个直率诚恳的人,于是灵归握上了李萋萋的手。
“你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吗?”
李萋萋问。
“你只需将鸳娘放进来,然后封锁结界。剩下的,我们自会在蝶宫内解决。”
灵归吩咐好后,便重新进了蝶宫。
“巫王大人……”
“巫王大人……”
门外一声声拜礼传进来,吵得嬴钺头疼。
他躁恼地拔着毛笔的毫,实在不期待那门推开后会是怎样一副恶心的嘴脸。
顶着灵归那张人畜无害、楚楚清灵的脸,却做尽了荼毒百姓、烧杀抢夺的勾当,怎能不叫人恨得牙痒痒。
他背对着门,听身后吱呀一声,门开了,又吱呀一声,门关上了,然后静悄悄的。
嬴钺突然吸了吸鼻子,像努力捕捉空气中流荡气味的小狗,然后眼睛登时亮起来。
“这妖将就是妖将啊,当真是会耍威风,见了巫王大人竟连基本的礼数都没有?”
灵归身旁那方士统领吹鼻子瞪眼地阴阳怪气着,他便是李萋萋口中所提,被鸳娘扶持上位的“敌家”。
他转过头去,看着穿着一身夸张繁琐华服的少女假装出副不可一世的轻蔑模样,身旁跟着数十个腰带金牌的方士。
灵归的演技是十分不错的,可她的眼睛却总出戏——目中无人的鸳娘眼神总是轻佻又干枯的,像被污草填满的死水。灵归那对紫瞳,却像风里飘来摇去的鲜妍风筝,轻盈又惹眼。
“咳咳,对啊,怎么连基本的礼数也不知了!”灵归一本正经地抱起胸来,偷偷睁开半只眼去瞧嬴钺的反应。
只见嬴钺挑挑眉毛,然后狡黠地坏笑着看她,懒散地倚靠在木桌上开口:
“这还不是因为大人离开这么久,我牵挂心切,相思入骨,这才一时忘了礼数吗?您大人有大量,会原谅我的吧?”
灵归用了个假动作伸手扶住额头,挡住身旁那些方士的视线,朝嬴钺眨了眨左眼,然后两人继续如火如荼地表演起来。
“你看本王这次回来,有什么不同?”
“自然是比先前更美更可爱了。”
“本王先前不美不可爱吗?”
“您先前啊,可比现在差远了。”
“不错不错,本王喜欢你这个答案。现在本王就要与你亲热一番……”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人当真要……”
灵归已经伸手勾住了嬴钺腰间墨玉的躞蹀带,轻轻用力,便将峻拔颀颀的少年勾到了自己身前。灵归抬手捏住少年的下巴,少年乖顺地伏下头来,情意绵绵地盯着少女那涂了嫣红胭脂的双唇。
空气里都流淌着旖旎的气息,那群呆头呆脑的方士愣在原地,个个面红耳赤低垂着头,没有统领的命令,却都不敢撤离。
灵归扭过头去冷眼瞧着那男人,面带愠色,语气不满道:
“看不见本王要做什么吗?你们难不成还要现场观摩不成!”
那方士统领却面露难色:
“大人,我们需得在您身边随侍保护您啊!万一大人您有个三长两短……”
强大的妖力震荡开来,将那群人震倒在地,那人挣扎着爬起来,正欲还手,却被灵归冷冷一睨,顿时畏畏缩缩地收回武器。
“有我保护她,有你们什么事,滚!”
嬴钺单手将灵归抱起来,灵归一阵慌乱,险些原形毕露地喊出声来,双腿局促地盘在嬴钺劲瘦的腰上,双手环过他的脖颈,在他背上报复般地掐了一下。
方士们灰溜溜地跑了,灵归抻着脖子往外瞧,等他们的影子都消失在走廊尽头,她连忙从嬴钺身上跳了下来,跑过去把门关上,长长舒了口气抱怨着:
“啊……扮坏女人真是太难了!”
“是吗?我倒觉得……你扮演强取豪夺良家少男的坏女人很有一套嘛~”
嬴钺乖乖地坐在桌子上看灵归。
“不是还说要与我亲热一番吗?”
“那都是权宜之计!”
灵归扭头瞪了眼少年。
“那群人狗皮膏药一样黏着我,不这样怎么把他们赶走?”
嬴钺撇嘴表示不满,然后阴恻恻凑过来在灵归身边嗅闻一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