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不让她们在吃饭的时候说话,除了不礼貌,是不是也有外婆的原因。
裴温瑾第一次对母亲产生愧疚的心情。
她们吵过那么多次,她说话似乎也挺难听的,但是母亲说话也很难听啊,一点情感都没有,像个冷冰冰的机器人。
但转念一想,其实母亲也没有很控制她们,很多事情也会把选择权交给她们,在最大限度上给她们自由。
说着讨厌她画画,但她说想要一间画室,母亲立马找人把阁楼改了给她当画室,一整个阁楼都是她的,母亲从来不会擅自上来。
母亲,其实挺好的。
裴温瑾又纠结起来过去的自己,为什么总是要跟母亲做对,抓耳挠腮的。
傅迟眼神古怪地看她一眼,此时裴温瑾脸上表情异彩纷呈,看不懂她小脑瓜里想什么。
离开前,傅迟说:“不去的话,母亲会很难办。”
“你都二十了,不要再让母亲这么操心。”
裴温瑾萌萌地看着傅迟,满脸疑问:母亲,操心她?
傅迟没过多解释,回屋收拾一下,就下楼和裴煦一块清点要带去老宅的礼盒。
裴泠初和裴烟回一块从公司回来。
没过多停留,几人坐车前往裴家老宅。
“其实,母亲也挺不愿去的吧?”
裴温瑾扯扯傅迟衣袖,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一个劲使眼色,让傅迟看裴烟回黑着脸的表情,她忍不住笑起来。
裴烟回确实不愿去,但礼数要全,表面上要过得去。
声音不小,裴煦也听见了,同样瞥一眼裴烟回,荡起唇角,笑得静悄悄,却又克制敛下笑意。
她们还吵架呢,不能笑。
傅迟瞅着互相看不对眼的裴烟回和裴煦,拨弄下手指。
母亲和煦姨总是吵架闹别扭,却没有像她们一样,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能显得自然。
她稍微瞄一眼坐在半米远处的裴泠初,后者脸部线条柔和,穿着淡青色薄衫,白色半身长裙,双腿并拢,坐姿端正。
并没有看她,她在看窗外。
傅迟也扭头看窗外,天空是纯粹而深邃的蓝色。
脸颊忽然被人碰了碰,傅迟下意识皱眉躲开,“小瑾,你做什么?”
“啊?我是看你脸颊有点红,还没*消下去吗?”
傅迟大脑骤然炸响警钟,没由来的,直觉要阻止裴温瑾继续说下去。
可还是晚了。
“我没怎么用力捏啊,你是不是皮肤太嫩了?”
……
裴泠初无意识掐住手心,拳头掩在推腿侧,然而面上置若罔闻,毫不在意,似是没听见般。
傅迟视线从她身上悄然飘走,心里酸了酸,瘪下嘴,低声说:“我皮肤薄,还有荨麻疹,你不要随意碰我。”
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摩擦着裤缝。
裴泠初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到现在也没完全消除,好几天了,仿佛消不掉。
她希望可以再慢一点,一直停留在身体上更好。
傅迟恶劣地想,早知道上次做完再跑了,也不至于现在这么想她。
缓缓吐出一口气。
裴温瑾坐不住,找这个说说话,找那个说说话,见这四人都不愿搭理她,一人瞪一眼,抱着手机玩,结果给自己玩晕车,脸色苍白倒在傅迟肩上,虚弱喊着:“我不行了,要死了。”
车开得再平稳,她还是晕,想吐。
“吃话梅会不会好一点?”
裴泠初伸手过来,傅迟看见她白莹莹的手心中躺着一颗包装话梅。
包装袋很熟悉,是她上次中元节给她的那个牌子。
“给。”
裴泠初掌心抬在傅迟眼皮下,意思是,让她拿给裴温瑾。
“嗯。”傅迟眉眼微动,她仿佛又回到两个月前,回避裴泠初的那段时间,指尖克制地不碰到她,迅速捏过话话梅,塞到裴温瑾手里,“吃吧,应该会好一点。”
“打开窗户透透风吧。”裴泠初又说,眼神静静望向傅迟。
“嗯,嗯,好。”傅迟心里一团乱麻,摸索着按下按钮,车窗缓慢下降,晚风凉爽,卷走车内的闷燥。
裴温瑾自觉离开傅迟的肩膀,趴到窗户边,一边含着话梅,一边眯眼吹风,“这样好多了,没那么想吐,不过我等会儿估计吃不下多少东西,胃里还是有点难受。”
“那就少吃一点。”傅迟随口应着,瞟一眼裴泠初,心里百转千回。
她怎么会带着话梅?
还有,她是不想让小瑾靠在自己肩上,才说要开窗户吗?
晚上有点凉,她穿这么薄,会不会冷啊?
发烧才刚好,如果着凉,可能会再烧起来吧。
傅迟犹豫片刻,抬手把自己的外套脱了,又犹豫好一会儿,还把外套给叠整齐了,慢吞吞递过去。
“小初姐姐,你要不要穿外套,开着窗户……”目光轻轻一放,瞬间移开,“有点凉。”
裴煦聚精会神看向这边,给傅迟一个赞赏性眼神。
裴烟回也难得有闲心看热闹。
目光不容忽视,傅迟心里紧张兮兮的。
“好,谢谢小迟。”
裴泠初接过去,傅迟高兴起来,裴煦也笑意盈盈的。
气氛缓和下来,几人七点多点抵达老宅。
“哎,烟回姐来啦,快,快进来!”
几人刚下车,裴枫婉便立马热情地迎上来,脸上堆满笑容,脸蛋保养得当,眼尾处不见一丝皱纹。
她伸手想挽裴烟回,裴烟回躲开,冷眼看过去,笑意不明,“今天除了母亲八十大寿,还有什么很高兴的事吗?”
被躲开,裴枫婉面露尴尬,干笑两声,“哈哈,烟回姐,咱们这不是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你平时那么忙,哪有机会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