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在思索步骤流程,静坐几秒,肌肉一紧,瞬间直腰端坐,拿着材料开始做礼物。
给裴泠初的第十六个生日礼物。
总第一百二十个礼物。
从第十一个开始,第八十个开始,都没送出去过了,不知道这个礼物的命运会如何。
这次没有理由不送出去。
忙碌起来,时间走得异常迅速,天空迅速黑暗下来,大地铺上一层阴影,塞纳河两岸灯火通明,河畔倒映出波光粼粼的夜景。
夜晚下的埃菲尔铁塔披上一层金纱,又在到达整点时,成千上万灯珠闪烁,令其仿佛在夜空中跳舞。
各种音乐交错相织,这里常有街头艺人表演,气氛火热激情,但总有那么一个角落,躲在阴影里,藏着点不可示人的争吵。
“啪嗒——”
一个礼盒被扔到地上,薄薄的照片从空中轻飘飘落到地上,落到小水坑里。
“裴泠初,谁允许你把我送的礼物扔到地上!”
陈玉眼睛睁大,凶狠狠瞪着面前神色平静淡然,偏着身体,随意靠在墙上的人,对方见她终于发火,甚至还笑了一下。
轻蔑又温柔地抬指挡着笑了下。
“你笑什么!”
陈玉嗓音尖锐,涨红了脸,气得浑身发抖,妆都崩了,伸长手臂,指尖张牙舞爪地就往裴泠初脸上抓,“不许笑!”
裴泠初眼皮轻轻一抬,迅速闪身躲开,粉唇冷冷一勾,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飞快扣住陈玉的手腕,两三下按住肩膀把人给压墙上,双手反拧在背后。
陈玉痛得嗷一嗓子,脸都挤变形了,胸口上下急促起伏,嗓子扯得很尖:“你松开,裴泠初,你把我松开!唔——”
裴泠初按着她肩膀,给人直接死按在墙上,她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丝危险光芒,声音冷而轻。
“陈玉,你从来都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你还好意思把她拿出来讲。”
“她当初是因为什么死的,你难道不清楚吗!”
裴泠初压低嗓音喝到,紧咬住牙关。
“谁说我错了,我没错,我从来都没错!”
陈玉拧着脖子瞪她,笑意嘲讽:“她自己心里素质太差,怪得了谁。”
“对了,还有你,哈哈哈哈…”
陈玉大声笑起来,笑得喘不上气还要继续笑,看起来很疯癫,声嘶力竭道。
“你和她关系那么好,你那么关心她,不也在那件事发生之后疏远她了吗。”
“你怎么不说是你害死了她,就因为连最好的朋友都不站在她那边,没一个人相信她,她才受不了跳楼……”
刹那间,裴泠初猛把她扯起来,“啪”一巴掌落在陈玉脸上,特响亮,放炮似的,鲜红的掌印即刻浮现。
她眼神呆滞,捂着脸愣在原地,半边嘴唇发麻,声音颤颤巍巍,提高声调,不可置信道:“你敢打我!”
“你算什么东西,你敢打我,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裴泠初眼底幽暗,掌心包住大拇指,紧紧捏紧拳头,浑身发抖,太阳穴突突跳动,青筋从皮肤下挣扎而起,强压声线里的颤音,语气冷然。
“你觉得,我会因为你这些话,消沉第二次吗?”
裴泠初呵笑一声,双臂环抱,目光淡漠冰冷,直直睨视她,陈玉被她的视线震在原地,声带紧了紧,拧成一团,脊背发麻,似被猛兽盯上。
“失望了,是吗?”
“没看到我变成你希望的样子,着急了,是吗?”
“你约我出来,不就是因为看我过的太好,看我病好了,你想再刺激我,想让我回到泥潭里,对吧。”
裴泠初一字一顿地说,毫不留情戳破她那些阴暗的心思,全部摆到明面上来。
陈玉怔怔靠在墙壁上,仿佛失了魂。
“你没变,还是那副嘴脸。”
“可我变了。”
“这件事,从来都不是我的错。”
裴泠初声音轻下来,变得很薄,飞到天上去,她抬头看看闪烁得眼花缭乱的灯光,缓缓闭了闭眼。
“如果不是你,她不会死。”
一滴雨水从天而降,砸到鼻梁上。
她眼皮抖动下,眼睫轻翕,再睁开时,眼底似乎湿润几分,低头拉开肩包背带,拿出一把雨伞,指腹在伞柄上摩挲两下,有东西微微硌着她。
裴泠初低头看,瞧见伞柄上贴着一个线条小狗贴纸,白白胖胖的,很可爱,她抿唇笑起来,指尖揉揉小狗的脑袋。
她想傅迟了。
巴黎又变得雾蒙蒙,裴泠初撑开伞,挡在头顶,声音冷淡。
“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她撑着伞要走,刚迈出一步,脚步微顿,又回头看从刚才起就没说话,丢魂似的人。
又说:“至于你说我是不是同性恋的事。”
“随意。”
“但是,”裴泠初语气冷下去,“如果敢招惹她。”
“你可以试试。”
——
“好了,终于完成了!”
傅迟花了两个小时才做好给她的礼物,举起来,迎着灯光,眼睛亮晶晶地端详几秒,唇边拎着甜而柔和的笑容。
随后她两指捏着,又撑开蓝色的礼品袋,绷着呼吸,手臂上肌肉都激动地不行,小幅度打颤。
傅迟小心翼翼在礼品袋中放好,左看看,右瞧瞧,没问题后才收紧袋口。
外面下雨了,已经下了有一会儿了,不知道裴泠初回去了没有。
傅迟按亮手机,看一眼来电通知,空的。
那裴泠初应该还没回去,不然发现她不在,应该会打电话吧。
那应该有时间回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