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说话,可方荷疑惑看过去的眼神,都被康熙收入眼底,他表情当即就淡了不少。
然后方荷就诡异地发现,康师傅他又双叒叕恢复了做三休二的习惯!
在延禧宫做三天禽兽,往其他宫里睡两天大觉。
上至贵妃,下至几个有子嗣的贵人,康师傅妥帖周到得很,一个都没错过。
啾啾这阵子学会了爬,在屋里待不住,非闹着要出去。
不叫她出去吧,啾啾也不闹腾,只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噘着嘴看人。
再不叫她出去,大眼睛里就开始蓄起泪来,大颗大颗往下落,吭吭唧唧哭得叫人心窝子都想掏给她。
方荷特别奇怪,她也从来不这么哭,这孩子到底跟谁学的?
可怎么办呢?
延禧宫有一个算一个,都顶不住这小美女梨花带雨的模样,只好趁着阳光大的时候带她出去走动走动。
但外头天儿到底是冷,一不留神啾啾白嫩的鼻尖就挂上了鼻涕。
方荷怕孩子发烧,盯着福乐给奶嬷嬷喂养身汤,再给啾啾喂奶,一时也没顾得上孩子爹到底在干啥。
但是方荷表现得越冷静,康熙心情就越差。
到了腊月下旬,他甚至不去后宫了,延禧宫这边也不来,就一个人在乾清宫待着。
虽然南巡耽搁了,康熙却没忘了派钦差出去一路南下,巡视永定河和中河两处的防汛工程。
他早就下旨令曹寅一路南下,了解自开海禁后,山东、江南和湖广一带沿海府城的赋税情况。
曹寅腊月中回京,将自己一路了解到的贪赃枉法之事,拟了折子递上去。
折子里所牵扯人数之多,引得康熙震怒不已,赶在年前任免了河南和江南两地一大批官吏。
漕运总督马世济因与江南世家私下勾结,贪赃数额巨大,直接被抄了家,革去顶戴花翎,成了年前被革职的最高品阶官员,引得朝堂上下都噤若寒蝉。
又过去几日,梁九功实在顶不住了,又叫李德全跑到延禧宫来,逮着魏珠喊哥哥。
“万岁爷就差一个台阶,先前不是还好好的?万岁爷心里有娘娘,娘娘好歹给点反应不是?”
魏珠很淡定:“主子们的事儿,哪儿轮得着咱们置喙,皇上来了,我们家主子哪回不是好好伺候着?”
李德全恨不能骂娘,该好好伺候的时候,你家主子倒是蹬鼻子上脸,这会子该闹腾了,你家主子倒老实。
这祖宗就不能干点人事儿?
李德全捂着腚直哭,“跟魏哥哥说句不见外的话,自打娘娘入了万岁爷的眼,御前热闹得叫咱们心里都跟着暖,咱心里都感激。”
“就连内务府负责执杖的太监,都给娘娘立了长生牌位。”他一脸哀怨看着魏珠。
“我有回瞧见了问了一嘴,才知道,这些太监这两年从御前拿到的银子,比他们过去十几年拿到的都多,都是昭妃娘娘的功劳啊!”
“奴才只盼着,娘娘好歹也心疼心疼咱们,年根子底下进出的官员多,我和梁总管实在不敢坏了乾清宫的体面不是?”
魏珠差点笑出声来,赶忙咬了咬舌尖这才忍住,勉强算是应下了。
到了方荷面前,他一点也没忍着,捂着肚子笑了个痛快。
“主子要不您还是去瞧瞧?毕竟到年根子底下了,也不好叫万岁爷带着气过年。”
“要是梁总管和李德全那孙子要是藏了坏水儿,回头指不定奴才和陈顺他们,也要去给执杖的奴才塞银子了。”
啾啾的鼻涕已经不怎么流了,方荷本来就打算好好哄哄啾啾她阿玛。
她大概清楚康熙又闹什么别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是前头实在腾不出手来,而且时机也不对。
现在大姨妈刚走,总算到时候了。
“那你去,叫翠微准备些点心和汤水给乾清宫送过去,就说我请万岁爷过来用膳。”
“对了,你叫春来去一趟库房,尽量找些便宜的东西,来把殿内贵重的都替换了。”
魏珠心下一惊:“主子您打算干什么?”
“当然是吃醋啦!”方荷轻哼道。
满宫妃嫔觉得她老实安分是要失宠,太后和宜妃担心她没动静是黯然神伤,康熙觉得她通情达理是不把他放在心上。
反正这醋她要是不吃,是收不了场了。
康熙这几日被曹寅进上来得折子气得不轻,加上自己一个人在乾清宫睡得格外冷清,火气倒是更重了些。
他甚至都开始喝起斋戒的茶来了,也没消下去多少火。
梁九功数着呢,短短半个月,光他就挨了七次骂,就更别说李德全和齐三福他们了,这会子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呢。
当然,给慎刑司塞的银子没白塞,瘸拐是做给皇上看的,也故意没涂药,不然梁九功早就叫人去延禧宫求救了。
即便康熙不去延禧宫,延禧宫的消息梁九功也都一清二楚。
他很了解自家主子的性子,若是他敢趁着九公主生病的时候,去延禧宫搬救兵,回头肯定要挨顿真打。
这不,等着张子钦去瞧过,说九公主无碍了,梁九功立马派李德全跑了一趟。
半下午延禧宫的点心和汤水就送过来了,梁九功心里直呼祖宗显灵,赶忙提着食盒进门。
“万岁爷,万岁爷,昭妃娘娘给您送吃食来啦!”
康熙正在看杭州知府朱山庸就马世济贪污渎职一事上的自辩折子,里头口口声声都是自己毫不知情的借口。
可曹玺和曹寅父子分明查出,朱山庸的府邸建得比康熙在江宁的行宫还要奢华精致,那么多银子,难不成都是天上掉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