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洪杰:“......”
“而且安王的死也是周尚书和陛下一手促成的,不是吗?”周济琛捋了捋自己的袖子,嘲讽道:“安王年轻气盛,心性不稳,又好大喜功,他本该再磨砺几年,这次派他去剿匪,您和陛下一致同意,若真要怪,你们二人也脱不了干系。”
周济琛几句话就把周洪杰说的哑口无言,找不到半句反驳。
周济琛淡淡瞥他一眼,“下官刑部还有事,就先走了,周尚书节哀。”
周洪杰在他走之前又问:“是太子还是瑄王,亦或者是吴王?”
“下官不知。”周济琛说完就径直离开,没有再与他多废一句话。
看到周洪杰如今懊悔的模样,周济琛心中多了一丝快感。
当年周洪杰为了自己的性命和前途,看着自己的兄长死在面前而冷眼旁观。
他当年就立过誓,他一定会将周洪杰所在乎的东西一样一样毁去。
如今才哪到哪,这就接受不了了吗?
行至宫门口,周济琛看到了被众人簇拥着的一位白发老人,他身着青衫,头发半束,花白的胡子留的很长,眼神清朗,身上一股书卷气,周围人看他的眼神都很尊敬。
此人就是南靖人人称赞的文学大家,崔泰宁。
也是黎安城外众人皆知的问心台名字的由来者。
朝中半数文人皆是他的门生,如今任翰林院大学士,教导诸位皇子以及世家子弟。
先帝曾称赞,南靖有他,终会国泰安宁。
见到他,周济琛笑着走上前,对其深鞠一躬,“先生。”
崔泰宁应了一声,“我倒是许久未见你了。”
周济琛走到他身旁搀扶着他,“这些日子刑部事情比较多,故而没有时间去看先生,您见谅。”
“正事要紧,”崔泰宁道,“惟憬还没回来吗?”
“还没,”周济琛答,“不过应该也快了,等他回来,我定叫上他一块去看您。”
崔泰宁笑着摇头,“还是算了吧,多被他气两次,老夫都得少活几年。”
“我倒是瞧着,先生多骂他几句,心情都要好不少。”
“哈哈哈......这话倒也不错。”
“对了,先生今日怎会过来,您是来找陛下吗?”崔泰宁已经许多年没有上朝了,除非宣宁帝召见,不然极少会来这边。
崔泰宁:“本来是有点事需要陛下决断的,但方才也是听说了安王一事,想来陛下此时应该没心情见我,我回去写一道折子送上去便可。”
“那我送先生回翰林吧。”周济琛主动提议。
崔泰宁出声拒绝,“刑部积压的案子那么多,你就别浪费这个时间了,我同季伟大人一道回去就是。”
周济琛也没有强求,“那您注意身体,等得空了,我再去看您。”
“好,你快回去吧。”
周济琛又对崔泰宁行了个礼才离开。
回到刑部,周济琛立即书信一封,让顾岩送去给李沢,加急送到沈榭手中。
出了太极殿,刘喜便问道:“陛下,可要去贤妃娘娘宫中坐坐?”
宣宁帝沉思片刻,最终还是摇头:“老六的死讯如今已经传开,贤妃此时定是悲痛万分,朕此时若是过去,她伤心之余还要花心思来应付朕,朕看了也于心不忍,你去传旨,让四公主进宫一趟,好生陪陪她吧。”
刘喜:“是。”
宣宁帝回到紫宸殿,摒退了所有人,独自在椅子上黯然伤神了许久,才对着暗处唤了一声:“通河。”
话音刚落,暗处便走出来一个人。
通河走到宣宁帝面前跪下。
宣宁帝抬了抬手:“起来吧。”
通河闻声而起。
“你去查一查,老六之死,是否只是山匪所为,如若不是,又有那些人参与。”
通河点头,但并未立即下去,就站在原地看着宣宁帝。
宣宁帝见他还没走,便出声问道:“你是不是想问,如果查出来是谁做的,朕要如何处置他们?”
通河颔首。
“如果是瑄王和吴王,那就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如果是太子,”
说到太子,宣宁帝停顿了一下,“那就处死吧。”
“我猜你想问,我为何对太子这般狠?”宣宁帝盯着自己衣袍上的龙腾,不知不觉间改了称谓。
通河再次点头。
宣宁帝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因为太子太像我了,疑心过重,杀心也重,我在位期间,已经做了许多错事,如果江山再落入太子手中,迟早会亡。”
*
当日,周洪杰下衙后便被一黑衣人拦住,来人并未与他多说什么,就只给了他一封信。
周洪杰四处看了看,见无人注意到才放下心来,上了马车立即拆开。
看清里面的内容后,周洪杰手一抖,手中的信连着信封一齐掉在地上。
过了好半晌,他才弯下腰捡起来,仔仔细细的将信件内容又看了好几遍,才绝望的闭上了眼。
晚上,周洪杰乔装打扮,从后门进了东宫。
秦奕并未在书房接见周洪杰,而是在一处庭院中。
周洪杰到时,秦奕正在煮茶。
周洪杰看了太子一眼,对他行了个礼,语气略显生硬:“臣拜见太子殿下。”
“周尚书来了,快坐。”秦奕的眼神自始至终都在面前的茶具上,觉得差不多了,就拿抹布包着,将茶壶拿下来,倒了一杯放在对面。
见周洪杰还未坐下,秦奕又对他道:“周大人怎么不坐?”
听他娴熟的语气,仿佛他们是相交多年的好友,而不是前些日子还在朝堂上各执一词的政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