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月被叫醒,眼皮疲倦地睁开,莫名地瞪着封照炎。她居然醒了,睁圆的眸子似是很冷静地看着封照炎。
“死心吧,我的暖水袋!” ?
果然是假冷静,实则醉鬼。他看那坛酒也没怎么动了,几口啊就醉成这样?
不过,这时的她好像可以怎么逗都没关系,反正醒了后什么也不记得。
醉酒后的姜时月力大无穷,还格外缠人。封照炎挣了几下弄不开,眯了眯眼:“再这么缠人的话,徒儿要做点其他的了。”
“……”姜时月啪地一拽。
猝不及防,封照炎倒了下去。主要他也没怎么用力,结果就真的被她拽了下去。
现在他以很接近的姿势靠在姜时月身侧,他甚至能数清她的睫毛,看清她嘴唇上的每条纹路,还有呼吸时暖洋洋的热气,像羽毛一样,戳啊戳。
封照炎瞳孔先是放大,呼吸似乎瞬间暂停下来。
姜时月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迷迷瞪瞪看着眼前的人。
有点帅,这个人是谁。
封照炎的呼吸粗了几分,她真的是……胆大包天。要是在外人面前喝醉酒,那还得了。
无数思绪划过封照炎的脑海,最后变成唯一的念头,那种灼热感。
“……”他往下凑,目光中的占有欲似不加掩饰。
“师尊,想要道侣吗?”
姜时月眼皮眨得很慢,也不知听懂还是没听懂。
“徒儿来做师尊道侣如何?”封照炎用一种近乎诱哄般的口吻问。
“徒……不要徒……”姜时月对徒这个字还有种印到本能里的抗拒,即使并不完全理解封照炎在问什么,立即说不了。
封照炎眸光凛了凛,声音压得更低了:“那师尊想要我吗?我们结成道侣可好?”
“喜欢我,好不好?”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就像冬日里从冰封的雪地进入暖洋洋的屋子那样,令人卸下防备。
好暖和。
姜时月的脑子就像被加热过的浆糊,盯着眼前的人,寻思着他说的道侣与喜欢。
“可是、我,不能喜欢你。”
身下的人说话比平时多了几许懵懂,封照炎掏出了最大程度的耐心,像是在给小孩糖果一样:“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呢?跟我在一起的话,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给你。”
他大概是疯了,才会跟醒来什么都不记得的她说这些。可是,他却停不下来。
“不能喜欢徒弟,不能的。”她大概是听懂了一半,就连说话也只是说了一半。
徒弟,她果然是很担忧身份之别吗?
“那我不做你徒弟了怎么样?”封照炎语气愈发柔和诱哄,“不做你徒弟,还什么都听你的,对你特别好,这样的话可以喜欢我吗?”
不是徒弟,还什么都听她的,还有这种好事?
来人啊,有人骗小孩了。
姜时月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
“师尊,你还没有回答我。”
别闹,她想睡觉。
封照炎的脸黑了几分:“说完再睡,师尊,你不可以这样不负责任。”不可以,这样随便撩拨人然后甩开。
“嗯嗯……”姜时月糊弄地嗯了几声,管它什么,先糊弄了再说。
“……”封照炎嘴角抽了抽。
她还真是,玩完就跑。
睡着后的姜时月手上的力气一点点卸下,封照炎却没有直接走,又这样看了她许久,最后近乎克制地熄了屋内的烛火,离开屋子。
*
深夜的七峰月光很是皎洁,白茫茫一片洒在七峰的山峦上。
封照炎矗立在屋前,俊美的脸在月下显得犹如从地狱深处走来的恶神。
身下那种邪火越发汹涌。
该死的,这是什么。
他阴郁地往下扫了一眼,有点嫌恶般。可全身仿佛都在告诉他,想要更多,更多以及更多。
是什么?
不只是表面与躯壳,还有更深层的东西。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东西,是无法说明的东西。
他在想她么,可是他怎么能想她?他今晚,太放肆了。
封照炎在月下待了很久,吹着冷风让身体的温度平息下来。
回到屋子,屋里冰凉如水,他的大脑却如翻滚着炙烈的岩浆,如放在火上烤。他和她,他们之间隔着的东西。
他明明是要报复她的,就算放弃太暴虐的报复,也绝不能与她欢心地在一起。可他做这些又是为什么?
她没法喜欢人,那就为她更换道基。
她觉得师徒于礼不容,那就让她知道看到其他抱憾的师徒。
她不想要徒弟,那就不做徒弟。
是没有私心的吗?只是为了报复吗?
他说不上来,那种无法言喻的冲
动却疯狂地撕咬着他。
封照炎睡着了,迷糊之间他又开始做那个困扰他从少年时代到如今的梦。梦里烈火熊熊,人肉被活活灼烧的气味,让人胆战心惊。
他是残存的人,是从地狱深处走出的人。
所以他渴望力量,无穷的力量。
于是,他接受了恶魔的存在。
可是……梦境一变再变,黑暗渐渐亮起来,变成很多其他的场景。很多是在七峰上,修行、练剑、学习,给师尊做饭,被她指导。
又或是下山,齐心协力除妖,见证一段段血与泪,人之执念与挚情。御剑时、历练时,他从来不是一个人。
师尊,都是师尊。
最后画面变幻成七峰山前。
绚烂斑斓如流火画出的天际前,她振奋地说,除掉最大的妖魔就好。
还有那句:“封炎,我希望你能快乐。”
封照炎倏地睁眼,夜色还暗着。他抹了抹头上出的汗,猛地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