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您了。”
村长领着二人往里面走,经过田地时她特意看了眼,提了个话头道:“这地, 荒了不少啊,有些可惜了。”
村长摇摇头道:“没办法,村里只剩下些老人,种不动了。”
“你们没有耕牛吗?”小七又问道。
村长叹了口气道:“这边方圆百里都买不到牛的,牛现在可稀罕着呢,都紧着南边用。”
小七安慰道:“没事,明年肯定能有。”
胡羯族也养黄牛,之前谢明峥上朝就有人提到过耕牛短缺的事情,第一批采买的牛羊应该在路上了。
村长其实有些不信的,可看这姑娘打扮又不是普通人,说不定真有什么小道消息。
小七又道:“这地要全种起来,得三十来人吧。”
“那要有牛的,”村长回道,“以前咱村里可有百来多人,也才勉强能把所有的田地打理了。”
“各家种子都还有吗?以前主要种些什么作物?”
两人聊了一路,小七就差不多把村里的情况摸清楚了,心中暗暗记下需要准备的东西。
和小九不同,村长对小七的印象极好,人显得热情了许多。
到了李老头家门口时,叫人的嗓门都温和了,生怕吓到小姑娘。
“李老头,住你家的那位公子在吗?有人找他。”
不等李老头应声,小九已经推门走了出来。
“来了。”他语气平淡地招呼了一句。
“你信写给三哥,和写给主子有什么区别,我能不来吗?”小七指了指身旁的老人,道,“人我也给你请来了,病人在哪?”
村长怔了怔,下意识问道:“什么病人?”
“这位是神针……”小九顿了顿,觉得报上老者的名号,村民估计也没听过,改口道,“这是靳大夫,专治疯症癔症;小七,精通毒……药理,我请来给姮娘看病的,你们县城里的大夫也就够看看头疼脑热。”
村长有些震惊地望着小九,又看了看小七和靳大夫,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二位贵客快屋里坐,李老头,你那还有茶没,给人家泡上,我这就去找姮娘过来。”
李老头眼中也难得出现了些神彩,他紧张地搓搓手,道:“我屋里乱,只能麻烦各位去隔壁歇脚,我去给三位泡茶。”
小七正要拒绝,被小九拦了下来,将两人带进了自己住的屋子。
李老头家的茶叶也不知是放了多久的陈茶,虽然也是小有名气的茶,味道却实在不怎么样,但这已经是他最能拿出手的东西了。
小七和靳大夫象征性地品了几口,正好姮娘和孙阿婆来了,他们便放下了水杯,诊断起姮娘的病情。
这事小九帮不上忙,就在一旁一边翻书一边慢慢饮着茶水,喝完就自己续上一杯。
等小九续到第三杯的时候,靳大夫才结束问诊。
孙阿婆满眼希冀地望着靳大夫,问道:“大夫,我家姮娘,能治好吗?”
靳大夫道:“能治,针灸辅以汤药肯定是能好转的,但是她积病太久,能好到什么程度,就不清楚了。”
这个回答已经让在场的众人喜出望外了。
村长看着低头与小七讨论的靳大夫,似是有什么话想说,许是又怕打扰到他们,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瞅着。
小九从书页中抬了下眼,直接问道:“村长想问什么?”
村长连忙回道:“那个,能不能麻烦靳大夫也看看周家弟弟的病?他不是生来就傻的,是打仗的时候吓傻的。诊金的话,我们会努力凑齐的。”
靳大夫闻言,思索了一下,道:“这样吧,姮娘的病至少也要施一个月的针,空余的时间,有需要看病的都可以来找我,其他村的人也行。诊金小病十文,大病一两。”
“药的话,看情况另算。”
村长激动道:“好好好,多谢靳大夫!我这去通知大伙。”
“村长,您稍等一下。”靳大夫叫住正要离开的村长,道,“这屋子有些小,又不够私密,麻烦您这边收拾个大些的房间暂时充作医馆使用。”
李老头马上接话道:“这事包我身上,今晚就能给大夫您准备好。”
“行,那就麻烦了。”靳大夫说完又对孙阿婆道,“我还要与七姑娘细细商量下治疗的方案,你明日再带姮娘来找我。”
“哎,好。”孙阿婆千恩万谢,带着姮娘离开了。
屋里的村民走完了,小九合上书,放到一旁,道:“你几时又收了徒弟?”
靳大夫原是宁王府的人。宁王出事后,他辗转遇到了谢明峥,便一直跟着他在战场上行医,军中的大夫几乎都是他教出来的,自然与几个亲卫相熟。
不过,这人在一处呆不住,经常云游四方。谢明峥当了皇帝后,一堆太医可以使唤,几乎也用不上他,他乐得自在常常不见踪影。
说起来让人挺心酸的,靳大夫之所以对疯症癔症之类的病颇有心得,也是因着军中一些年轻的兵士难以面对战争的残酷,吓疯吓傻的不在少数。
小九本来也不报希望,没想到小七真找到了这位大爷,还把人请来了。
靳大夫道:“路上捡的一小姑娘,有天赋又肯吃苦,我这一条腿都进棺材了,可不得收个亲传徒弟。”
小九嗤了一声:“您这模样,最多一根脚趾进棺材。”
村民们动作挺快,晚间就打扫出了一间屋子,各家搬了些柴火,将炕烧热,才来人把靳大夫请了过去。
小九对医术方面没什么兴趣,也涉及不多。天气好时,便出去村里村外四处闲逛;天气不好时,就窝在屋里看看书,想想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