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午时分踏出校园,多么稀奇。但考虑到这是归功于甚尔才得到的“特权”,也就觉得没什么好高兴的了。
等到学校的钟塔尖顶消失在楼房之间,她就迫不及待地给甚尔打去了电话。
“你的翘课时间开始了?”
一拨通电话,就是这么句挖苦的话。
怎么连他也这么说,难道对高中生能开的玩笑话,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吗?
五条怜撇撇嘴。知道电话那头的甚尔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于是更夸张地咧开嘴角,做了个难看的鬼脸。
“对,我开始翘课了,感谢哥哥您的倾情帮忙。需要我做什么?”
他顺着她那句报复似的“哥哥”接着说下去:“哥哥我希望你帮忙跟踪一个人,不过在此之前,记得先回趟家,把你的相机拿上。”
“需要我拍下目标对象的照片?”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有相机追踪起来会更加方便,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五条怜轻轻叹气,必须说一点重要的事实出来了。
“可是,你不觉得高中生带着这么个夸张的长焦相机很格格不入吗?”
甚尔不以为意:“就说你是摄影社的好了。”
成实高中可没有摄影社这么个社团。
她真想这么提醒甚尔,不过说了好像也没用,五条怜索性不吱声了,继续对他的安排挑刺。
“‘作为高中生为什么在上课的时间跑到街上拍照’,要是被人这么问了,我该怎么回答?”
她没有给出正面答复,只说:“你是不是在故意挑刺?”
五条怜怎么可能承认:“没有,我只是在向你讨教。”
“你自己想答案吧。你又不是什么动不了脑筋的笨蛋。”
“哦……”
“不过,你啊。”
不知道甚尔这时候正在做点什么,但是听到了吱呀一声,说不定是刚刚从床上起来。
“你之前不是说过的嘛,就算是去上高中了也绝对不会耽误我这边的工作。难道,那个时候你只是在说大话吗?”
第96章 净说些了不得的大话
“你之前不是说过的嘛,就算是去上高中了也绝对不会耽误我这边的工作。难道,那个时候你只是在说大话吗?”
说着这话的甚尔,一时听不出到底是再用怎样的语气,但多少能够听出他的不满。五条怜瞬间提心吊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了。
“既然只是在说大话的话,那我——”
那他要怎样?
不再替她的高中学费买单了?不再找她进行任何与本职工作(所指的当然是咒术师杀手的工作)的协助?连带着连零花钱都全部取消归零?一切好像皆有可能。
如果是以前,她还会顺便再思考一下“被甚尔从这个家里赶出去”的可能性,不过这种事情她最近想得倒是不太多——确切地说,其实是完全没想过。也不知道这种安全感是从哪里来的。
五条怜等待着甚尔接下去的话语,但是他却没再说下去了,这份沉默也算得上是来自于赞助商的威胁。
“知道啦……”
没办法,还是先服软吧。
“我没有不情愿,也没有在挑刺,你不要想太多。”
干脆把责任推回给甚尔。
“那我现在就回家咯?”
“嗯。回来吧。”
五条怜挂断电话,踏上电车,哐当哐当摇晃上两站。回到家时,甚尔却不见踪影,丑宝和惠也不见了。前者肯定是跟在了甚尔的后边,后者嘛,大概率是被送去了托儿所。
还有一部分的小概率是,他已经被带去禅院家卖掉了。当然这只是随意的乱想而已,才刚刚冒出头来,就被五条怜以苦笑掐灭了。
才不会有这种事呢。她想。
从柜子里翻出相机,再装上金贵的长焦镜头。真没想到这个昂贵的机械还能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冰箱上贴着便签纸和相片,凌乱的笔迹写着目标对象可能出现的几处地点,她得挨个调查一遍,直到找到目标对象为止。
花了整整五分钟,五条怜才终于分辨出了每个字的意思。把地址誊写到手账本上,她就出门了。
早晨时还挤在一起的层云,此刻已经散开了不少,空气中漾着一点夏日的气息。五条怜走在青空下,手里捧着相机,心里却完全没在想任何和这次任务或是目标对象有关的事情。
她在想的是,再过几周,第二学期就该结束了,时间过得实在是有点太快了。但这也是因为自己转学的时间节点比较微妙。
第三学期,然后是高二,再然后,高中也会很快结束。之后要做点什么呢,一直当甚尔的万能小助手吗?
忽然冒出来的想法让五条怜不由得猛抖了一下,可能是心虚又或者是恐慌的心情钻了进来,瞬间就填满了她的整个思想。
是了,以后该怎么办呢?
这不是现在就得思考的问题,但一定是必须思考的事情。
很想问问甚尔,正如每一次她感到未知或是迷惘时会做的那样,但如果是甚尔,他一定也给不出什么好答案,八成还会用一点无聊的废话把话题搪塞过去。毕竟,他是个没有“未来”的男人。
他总是看起来好像很活在当下的样子,可在很多时候,五条怜都觉得,他只是“当下”的囚徒,困在这一刻与过去的每一秒钟。
在时间向前推进之前,他始终是个既定的、不会改进的存在。即便“未来”真的已经到来了,他也依然不会发生任何变化。他依赖在此刻。
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他呢。五条怜自嘲地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