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亿啊……
又要想到这个问题了。
回到家,五条怜盘腿坐在地上,把一面小镜子摆在地上,稍稍调整角度,镜子里会清晰地映出自己狼狈的模样——颧骨的伤口、脸颊上的灰尘,还有根本没捋顺的乱糟糟头发。
脱掉外套,随意地理顺头发,从抽屉里摸出碘伏擦在伤口上,直到现在她还在进行着无用的思索。
从十亿元想到禅院家,忍不住腹诽御三家多么有钱,暗自想着不愧是从平安时代就闻名的咒术师家族,这么大一笔巨款都能信手拈来。
然后想到五条家,以那个家的财力一定足以轻松地掏出十亿元,可惜四两的她拨不动五条家的千斤。
能够付出十亿元的家族……她真的认识这种人吗?唔,好像……
擦着伤口的手顿了顿。镜子的一角掠过一道小小的黑色影子,不必回头也能知道那是谁。
“为什么躲在门口看我?”
她笑着对扒在门边,不经意露出了海胆尖刺的小家伙说。
都被发现了,捉迷藏游戏当然就宣告失败了。禅院惠探出脑袋,咯咯笑着,摇摇晃晃朝五条怜跑过来,扑进她怀里。
“疼吗?”
他还是这么问。
擦上了碘伏的伤口湿润润的,充血的模样像是快要滴下鲜血。五条怜并不觉得疼,或许是因为心里想着的事情占据了她所有的五感吧。
五条怜轻轻摇头:“不疼哦。”
小海胆鼓起脸,作势要吹,也被她提前制止了。
“痛痛已经飞走了。”
“好吧……”
鼓起的脸一下子瘪下去了,看着真让人忍不住想要笑。
她把禅院惠抱到腿上,忽然觉得他也很像一只小猫。或者是小狗。
“惠惠呀。”她忍不住问,“你喜欢我吗?”
小海胆仰着脑袋,没怎么认真思索,就点头了:“喜欢!”
“嗯。我也喜欢惠惠哟。”
所以十亿元,她一定要到手。
不用担心,她已经想到办法了。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耐心地等待。
等到甚尔在夜晚出门,她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坐上一辆出租车(可真豪横!),她也赶紧拦下了一辆车。
“请跟着前面的车。”
她说。
能看出司机已经在努力地控制表情了,但看起来还是一脸的惊讶。而在惊讶之中,居然还透着一点捉摸不透的兴奋?
“客人。”司机先生努力压制着嗓音,“您这是……”
“坐在前面那辆车里的是我的男友,他变心了。我倒要看看他会去什么女人家里。请您跟紧一点,但不要被他发现。谢谢你。”
“没问题!”
谎言信手拈来。
男友、变心、出轨,全都是假的。
唯一真实的是,她需要知道甚尔要见面的女人——东云美智子的住所。
然后,她要向那个女人,勒索十亿元。
第80章 做点坏事
终于从万能小助手堕落到了勒索犯的这一步,要说五条怜的内心毫无波动,那绝对是假的。她觉得自己彻底掉进了道德深渊之中,说不定再也爬不起来了。
啊,不对。
早在黑市的时候,她就已经掉进道德深渊了。事到如今还装作很懊恼的样子,这多少有点虚假了。
坐在出租车上,五条怜似乎有些安心了,但疯狂增加的车费与东京的灯光一起从心头掠过,她的手依然还在发抖,指尖因为缺血而冷得难受。
试着搓搓手,冰冷的指尖碰在一起,像是几根硬邦邦的什么东西在相互摩擦,真是无比奇怪的感觉。
绕过东京塔的脚下,映衬在红色灯光里的计程车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一度,她的侧脸也染上了相似的刺眼红光,她想自己一定变成了很奇怪的模样——近乎于怪物的模样。
还好,很快东京塔就被甩在了身后。红色的影子也好,怪物似的自已也罢,也统统被甩掉了。前方的出租车停在独栋的豪华塔楼下方,甚尔下车了。
“这位客人。”司机回头看了看她,“您是不是也该在这里下车?”
“不。麻烦您绕到那边。”
五条怜指了指塔楼对侧的付费停车场。
倘若长时间停在楼下,既违反交规又引人注目,还不容易看清整个大楼顶层的情况——大概也算得上是一种灯下黑吧。
或许她应该紧紧跟在甚尔的背后一探究竟,不过她没有能够躲过甚尔的自信。这男人直觉好到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太难将他视作跟踪对象了。要是被他发现自己在跟着他,被嘲弄一番都算是轻的,五条怜可不要被他痛骂一顿,虽然被痛骂也是很少有的经历。
最糟糕的可能是被他发现自己的目的,然后被阻止。不管怎么想,这才是她最不希望实现的可能性。
总之,只要待在停车场里,就能避开暴露的风险,也可以清晰地看到塔楼里这两侧玻璃窗内的情状。
五条怜打开天窗,小心翼翼地探头出来,一下子被晚风吹乱了头发。
赶紧把碎发捋到耳后,她看到顶层的灯光微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有两道影子走到了窗边。黑漆漆的身影无比眼熟,毫无疑问当然是禅院甚尔先生。在他身旁的女性风韵犹存,很像个贵妇人,五条怜这才意识到东云美智子并不是自己所想象的急切渴望被爱的老婆婆。
一如所愿也好,背道而驰也罢,其实都不那么重要。窗帘很快就拉上,她看不到他们做了什么,也不好奇他们即将做点什么,自顾自钻回车里,一边关上天窗,一边让司机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