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就误会吧,重要的是你现在怎么样,其他的,都不重要。”
杜小曼抬头看了他一眼,但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试图缓解腹部的疼痛。走廊上的灯光虽然刺眼,但在这一刻,杜小曼感觉心里多多少少有一些慰藉。或许,只要有人在身边陪着,就不会觉得自己真的那么孤单了。
“你怀孕几个月了?”
“快八个多月了。”
“我就纳闷了,你是个孕妇,身体情况这么复杂,这可是两条性命啊!为何对丈夫的暴行还能忍气吞声?”
杜小曼垂下头,手无意识地揉搓着外套的边角,像是想找个洞钻进去躲起来。
良久,她才勉强挤出一句话:“彭记者,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是……我和这个孩子都是上天安排好的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算了吧。我能自己应付……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劝别人,可她自己都不信。每个字仿佛都带着一种无力感,像是被生活的磨盘碾压过,支离破碎。
“你丈夫也太狠心了!明知道你怀着身孕,还能对你下这种狠手。”
“他想打掉这个孩子。”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拳,彭冬冬一时无言,喉咙仿佛被堵住了。
脑海中浮现出二十年前妻子怀孕时的画面——妻子挺着大肚子,而他却因为工作忙碌,无法时时陪伴。后来母亲代劳,悉心照料着妻子,直到孩子平安降生。而他呢?即使时至今日,仍然对妻子心怀愧疚。与杜小曼的处境相比,他的那些遗憾算得了什么?至少,那时的家是温暖的,而不是像杜小曼的处境,冷漠与暴力交织。
“上次我离开你们家以后,赵楚还打你吗?”彭冬冬低声问道。
“打!”
杜小曼的回答短促而干脆,仿佛害怕多说一个字会让她再回忆起那些不堪的画面。她低下头,双手攥紧了衣服的袖口,眼眶有些泛红。
过了片刻,她继续说道,“你给赵楚做了思想工作以后,他对我的态度的确变好了许多……可惜,好景不长。他前后又打了我十二次,我都清清楚楚地记在本子里。”
“十二次?”彭冬冬的声音里透着震惊,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了,“你居然……每次都记在本子里?怎么,跟你母亲学的?”
“是啊,记下来,提醒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不想骗自己那些事情没发生过。”
“他知道你在本子里做记录的事吗?”
杜小曼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藏得很好。他一向不在乎我的东西,哪怕摆在眼前,他也不会翻看。就算他看见了,也不会当回事吧,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打我是错的,甚至觉得是我惹他的。”
“你不报警?也不找居委会的人来帮忙?”
说到这里,杜小曼的眼神变得黯淡了下来,像一扇关上的窗户,透不进一丝光亮。手不自觉地抚上腹部,仿佛想通过触摸那一抹生命的温暖,来抵消些许内心的寒冷。
彭冬冬看着她,没有说话。他想安慰她,可又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显得无力。他知道,语言无法填补这些伤口,更无法抹去她经历过的那些绝望。
于是,他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热水递给她,低声说道:“喝点水吧,别让自己受凉了。”
杜小曼接过水杯,低声道了句“谢谢”,双手捧着杯子,感受着那微弱的温度。可无论水杯多么温热,她的心里依旧冰冷。(未完待续)
第10章
他给了我一张纸条
【前言】生命的真正力量往往来自那些最深的苦难与最微弱的希望。困境并非尽头,而是另一种意义的起点;绝望并非终局,而是孕育新生的契机。生活或许难以圆满,但对生命本质的思考,却能让每一段痛苦显得深刻而有价值。
“来了!出来了!”走廊里传来一阵骚动,护士再一次高声叫号。
“322号病人杜小曼,在吗?请到3号诊室!没人应答的话,我就喊下一个了!”护士的声音在嘈杂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但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在的!在这儿!”彭冬冬赶忙替杜小曼答应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护士。他转头看着杜小曼,轻声说:“到你了,慢点起来。”
杜小曼从椅子上艰难地挪起身子,左手撑着腰部,右手小心翼翼地托着满是淤青的脸庞,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吃力又缓慢。彭冬冬快步上前扶住她,胳膊上挂着那件带血的衣服,跟在护士身后。
“来,你们进去吧。”护士将他们领到3号诊室门口,转身离开了。
“彭记者,谢谢你,要是我的老公也能像您这样体贴,那该有多好啊。”
“先让医生看看你的身体要紧,可别出什么岔子。”
“家属一起进去吧?”护士说着,让了让身子。
“不了,她一个人就好。”彭冬冬说道。
杜小曼点点头,轻轻推开诊室的门,慢慢走了进去。彭冬冬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终究没有跟进去。他随手带上门,转身走到走廊一侧,靠在墙边,低头沉思。
***
走廊里依旧人来人往,候诊的患者和家属交织在一起,嘈杂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空间。可此刻的彭冬冬却像是与周围隔绝了一般,心思复杂。他低头盯着手里那件挂满血迹的衣服,皱着眉头,思绪万千。
突然,他注意到地板上有一根香烟,那根香烟显得格外突兀——它干净崭新,显然是未被点燃过的。
“医院的地板上怎么会有香烟?”他微微一怔,蹲下身去捡起香烟,目光扫向手里的带血衣服。果然,衣服的口袋微微敞开着,里面零散地放着好几十根没有包装的香烟,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廉价的塑料打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