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旖往常自然是没有礼物的。开玩笑，她都读大学了，要是还在家宴上收哥哥的礼物，肯定会被她妈妈和姑姑说得脸颊通红。
但今时不同往日。傅淮之这次出差总行程历经两个国家，三座城市，耗时将近一周。程旖光是从赵特助那看到密密麻麻排满的行程表，都替他累。
不过没了见面的机会，程旖故意算准了时差点，在他午饭后发消息过去。
[何时能暴富：淮哥，我的耳环是不是掉在你那了？找不到了呜呜]
傅淮之没有午休的习惯，基本全天都保持着清醒。
刚结束完签约仪式，傅淮之在安排好的总统套房里稍作休息，顺便处理一些来不及回应的信息。
男人长腿交叠，眉目清隽，衬衣外包裹着一件马甲，西装搭在金属架上，身后的全景落地窗依稀可见阿尔卑斯山脉，绝佳的视野之下，澄澈明净的日内瓦湖也映入幕中之景。
目光在手机屏幕上停留一瞬，眼尾的冷峻散了些许，如玉般修长的指腹摩挲着一只小巧圆润的珍珠耳钉。
程旖还在忙于天使轮的融资，项目计划书和资料包含了游戏的内核剧情，虽然目前急缺资金注入，但投递的每家机构都需要精挑细选，避免资料外泄，因此耗费了不少时间。
BP投递总共找了二十多家，有意向的程旖倒是深入面谈了几家，对方不是态度傲慢，就是TS条款对她太不利，以至于如今又过了大半个旖，仍旧没有太大进展。
发完消息后，程旖就没再守着手机了。毕竟傅淮之这么忙，不说隔几天才看到他的消息，最快估计也得等到晚上才能回复。她不是患得患失的性格，抛出去的网适时收回就行。
没想到他很快就回了，这倒是有些出乎程旖的预料。
[淮：(图片.jpg)]
程旖愣了会，佯装惊喜地说，竟然找到了，又连发了好几个谢谢的表情包。
她还编了个故事，说是曾经很要好的高中同学送的，是很重要的友情纪念。
这么长的一通铺垫过后，她才引出重点。
[何时能暴富：淮哥，要不等你回来后，我请你吃个饭吧]
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然而现实很快打了她的脸。
[淮：没事，不必麻烦]
[淮：如果你急用的话，我让杨叔给你送过来]
那可不行！她故意把耳环藏起来，就是为了制造和他的下一次见面，让杨叔代送的话，她岂不是白铺垫了。
[何时能暴富：不用这么麻烦啦，到时候我来找你拿就好]
[淮：嗯]
程旖唇角高高翘起，心情都跟着美滋滋地，忍不住想，自己真是太会耍小心机了，一切都显得自然又水到渠成。
下午傅清泽来找她时，看到的就是她这副尾巴快翘上天的模样。
程旖心里漾起一阵奇妙的甜意。手链的款式很简单，主链条缠绕着另一根细细的链子，镶满了大小不一的碎钻，因形状并不规则，折射出的光也不尽相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有不同的美，像是承载了一整个璀璨的银河。
程旖欣赏了好一阵，蓦然想起什么，“会不会很贵啊？要是太贵的话我就不收了。”
傅淮之声音温沉：“流拍的时候看着可惜才拿下的。”
拍卖会上有时会出现卖家撤回拍品的情况，这时候往往会临时增加一件拍品补上去，其本身的价值并不高，因此容易流拍，程旖之前跟许夏去玩的时候，就拍过这样的项链，一两万左右，性价比挺高的，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程旖也没多想，当即戴在左手手腕上，打算展示给他看。
奈何手链的环扣但靠一只手太难操作，程旖鼓捣了半天也没扣上。
傅淮之正在接听电话，骨节明晰，侧颜清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旖总觉得他的声线更冷肃了些，惜字如金，只时不时吐出单音节。
他专注而认真的神情有种淡漠的冷，程旖忽然很想使坏。
网上都说人在打电话的时候，无论给他什么东西，他都会下意识接住。
程旖正好有了实验对象，将白皙的手腕伸过去，在他面前晃了晃，傅淮之侧眸看她，程旖挤压出一个讨巧的表情，用唇形小声说：扣不上。
傅淮之讳莫如深地看向身侧的小姑娘，她的唇形很标致，樱桃似的，唇角微微上翘，看起来格外柔软好欺。
心念不可抑制地松了一瞬，耳麦里传来合作方的询问：“Herr Chu, was denken Sie?（德语：傅先生，您认为怎么样？）”
傅淮之敛了神色，压下浮出来的思绪，语调隽沉：“Lassen Sie uns die Vereinbarung wie folgt anpassen.（协议书就按照这样调整）”
他一边接听着国际电话，一边替少女扣上手链处的圆环，由于并非定制款，一共有三个手围的扣环可选，傅淮之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少女，嗓音带了些许薄哑，低声问：“紧一点还是松些？”
清淡的雪松香气席来，炙热的指尖轻触及她的手腕。
纵然明知他刻意压低语调，是不愿让对方听见，裹挟着丝丝电流般的声音，像是俯在她耳边呢喃情话，让程旖一颗心都浮浮沉沉的，像是在泡在温热的水流中。
程旖正想回答，傅淮之淡声：“Mein Assistent ist noch in Zürich, Sie konnen ihn kontaktieren.（我的助理还在苏黎世，可以联系他）”
她的耳根悄悄攀红，有种打扰了他工作的罪恶感。
这种罪恶感很奇妙。
带着令人上瘾的清甜。
她几乎要怀疑，在他结束电话后，又会恢复了不近人情的清冷模样，而她一定会产生某种持续时间很长的戒断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