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渐渐西沉，暮色已经笼罩了半边天空。看够了风景后，傅淮之驾车返程，车速放得极慢。
程旖撑着车窗，忽然听到身旁的傅淮之开口问道：“元元，他最近有没有联系你？不会是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了吧。”
是啊，他们两人之间，终究还横着一个楚远洲。
傅淮之在外界一直塑造着冷漠的形象，就像是一座终年积雪的冰山，所以，如今看到他这样的反差，才更让楚远洲感到意外。心中的好奇如同水草一般疯长，他越发想要知道程旖和傅淮之之间那段过去的事情了。
程旖听出了楚远洲话里暗藏的试探意味，并没有立刻接话，而是垂眸思索了一番，然后才轻声说道：“人都是会变的，外界所看到的他，或许并不是真正的他呢。”
“小旖，你难道不知道吗？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啊。他还喜欢你。”楚远洲说话向来喜欢把事情放在明面上，直截了当地说出来，这次也不例外。
程旖将目光缓缓投向窗外，窗外的景色一一掠过，像是她那纷杂的思绪。
她的心底悄然掀起阵阵波澜，面上却波澜不惊。
她淡淡地说：“他的心思很难猜，我也并不清楚。”
楚远洲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程旖，也不知是相信了她的话，还是心中仍有疑虑。
第28章
这边，钟凡天在傅淮之的车上被晃得头晕目眩，他捂着被撞痛的额头，恼怒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开车的傅淮之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刚才的举动，倒像是只为过一把赛车的瘾。
钟凡天坐在副驾驶座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难受极了。
“着急回去不行吗？”傅淮之冷冷地说道，话里却带着一种莫名的诙谐。
傅淮之：“不然？”
她跟傅淮之平日八竿子打不着，就算要去探望傅爷爷，也是一大家子人过去。
她跟傅清泽一同前去蹭饭，都不会觉得有什么，毕竟两人小时候没少一起捣蛋。傅清泽7岁那年，连续下了小半旖的雪，银装素裹，分外漂亮，他把附近的树爬了个遍，掏了不少鸟窝，程旖鼻子冻得通红，只知道乖乖跟在他身后。
傅爷爷差点把藤条打断，还是程旖求情，傅清泽才逃过一劫。
后来长大了，傅爷爷还会打电话骂傅清泽怎么还不回去看他，顺带也会提一嘴程旖，程旖每次带各种新奇的小吃过去，把爷爷逗得眉开眼笑的。
但是……傅淮之看了看时间，半夜十二点。
“回去。”他走到床边开了小夜灯，柔和的光线不至于刺人，看见程旖脚上的拖鞋，声音低了些，好似有些惆怅，“你要学会自己睡觉。”
程旖抱着枕头望着他，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她也不闹，只是走过来，仰着头看着傅淮之，抓着他的衣袖摇晃他的手臂，“你不给我讲故事了吗？”
声音很轻很细弱，在空旷又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她的影子落在傅淮之的影子旁边，两道影子融在一起。
“嗯。”傅淮之的声音很低，含糊不清，仿佛风吹就散了。
“好吧。”程旖放开手，抱着枕头，一步一步向着昏黑的回廊走去。
傅淮之看着她小小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一步也没有回头。
挺好的，她一向懂事。
咔嚓。
关门的声音响起来，傅淮之迈出房间的门，与他相对无言的只有空旷的别墅，再也没有笑着叫他名字的女孩。
意料之中的事情。
万分正常。
傅淮之低了头，掏出手机，在出来烧烤的提议下回了个［1，选个我家附近的。］
［我指九天：？你不是早就应该睡觉了？你的老年人作息呢？］
［月亮的兄长：活久见，我翻墙也要爬出来看看，是什么刺激能让傅淮之睡不着。］
他出了门，走入风雪夜。
程旖一直躲在门后，听到他的脚步声远去，有些怔然，把门开了一条缝，然后看见傅淮之再一次远去。
她跑到落地窗那里，看见傅淮之淋着雪，头也不回，出了门。
就像她噩梦里的那样，头也不回地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程旖站在窗户看了许久，头一次觉得傅淮之有些陌生。
和傅淮之单独过去就不一样了。
程旖记忆力很强，只看了一遍傅淮之的行程表就记住了，忍不住嘟囔：“可是……你的行程表上明明说要回公司。”
“临时改了。”傅淮之面不改色，“行程只是计划，如果有变数发生，我也会作出相应的调整。”
再怎么调整，也不会突然从公事调整到家事吧？
去看爷爷怎么着也得待完整个下午才走，他作为公司总裁，密密麻麻的行程真的能如此收放自如么……
程旖默了一会，唇边扯出歉意，嗫嚅道：“那我一会在三环附近下车好了。”
傅淮之：“不打算要回你的耳环了？”
“耳环又不在——”
话音未落，程旖就看到某人手里捏着的饰品分装袋，里面装着的珍珠耳环端头还贴心地配上了耳堵。
还来不及想，为什么他会把她的耳环随身携带在身边，手中就多了一个质感低调又高级的纯黑首饰盒。
“在拍卖会上顺便给你也带了点小礼物。”傅淮之说，“提前预祝中秋快乐。”
每年的中秋家宴都是两家一起过的，凑起来刚好九个人，宴席是长辈们安排的，傅淮之则会准备中秋礼物及酒水，红酒和葡萄酒基本都是从拍卖会上定下来，或者找其他关系买到的，傅爷爷就好这一口，饮完唇齿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