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借着那点幽光将外裳和纱裙挂在床头的架子上,只穿着一件贴身的绫衫和一条袴子,轻手轻脚地爬到霍巡身边躺下,拉了一半衾被到自己身上盖着。
她脸上烫得厉害,却还以为那是霍巡的体温蒸的,便侧过身来,就像小时候搂着姑母睡觉那样,小心翼翼地搂住他的窄腰,又抬起一条腿攀住他的大腿。
肌肤相贴的那一刻她浑身轻轻一颤。他身上热腾腾的,要是冬天抱着应该很舒服。可惜现在还是夏末的天气。
她将脸蹭着他的肩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的凉意正源源不断地往他身体里走。
连日来赶路不停,乍然安定下来躺到床上,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忽然觉得身上抱着的火炉动了一下。
她半睁睡眼,见他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侧过头来看她,一双眼眸亮得惊人,在幽蓝昏暗的夜色里熠熠生辉。
“祯儿?”他呢喃了一句,声音里带着涩哑。
“你醒啦?”徐复祯欣喜地说道。
“祯儿?”他又重复了一遍,肘弯抵着床榻半支撑起上身来,双目凝神注视着她。
他这一动,徐复祯才意识到她还半挂在他身上,手还搂在他的腰上呢。
她连忙松了手,待要坐起来,他已经猛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倒在身下了。
他整个人如倾颓的玉山般压下来,全然不像之前那样有意识地撑起身子,徐复祯只觉得被他压得动弹不得,他身上的热气笼罩着她,滚烫的,像盛着滚水的铜炉口,氲氲地冒着热气。
徐复祯意识到他是烧起来了,而自己方才竟然睡着了!
她在他身下艰难地说道:“我去叫大夫……唔!”
他低头吻了下来。
第130章
他在吻她。
不是以前那种带点克制的缠绵轻吻,报复性一样,好像亲完这次就没有了似的,侵掠完她的唇齿,又狂风骤雨般吻过她的脸颊、脖颈。
他的手在解她的绫衫,带点着颤抖。
徐复祯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那件绫衫扔到了一边去。
她与他紧紧相贴,两人的肌肤只隔着一件粉绸抹胸。她甚至可以感受到身下有一种异样的触感,跟那次手上摸到的一样,炽热硬实又带着生机的搏动。
她听过沈芙容的教导,隐约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她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伸手拢紧了他的腰。
霍巡一边低声叫着她的名字,一边解那件抹胸,可抹胸与衣衫不同,是朝后系带的。他怎么也解不开,急切之下竟直接将她的粉绸抹胸撕裂开来。
她低低惊呼了一声。身上先是一凉,紧接着滚热的身体贴了上来。隔着裹伤的白绫都能感受到他那沉劲有力的心跳。
徐复祯又是期待,又是害怕。她觉得他今夜未免粗暴了点,跟从前对她温柔相待的霍巡有些不同。
窗外风高雨急,吹得紫藤花架的枝叶簌簌作响。她没来由地出神,和风细雨过后花舒叶展,可若是疾风骤雨,那就只能剩下一地花残叶落了。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是他手下的紫藤花。等着她的会是狂风暴雨么?
她轻轻颤抖起来。
外头雨拍打在雕花窗棂上,天地间都是潮润润的。窗户没有关紧,漏进来一些润凉的微风。
想象中的暴风雨没有出现。他也许是清醒了一些,动作柔缓了许多。
徐复祯缩在他的怀里,一张薄红的芙蓉面出了一层细汗。她渐渐放松下来,回应着他的索吻,悄悄睁开眼去看他。
夜渐深了,屋里愈发昏暗,几乎只能看清近在咫尺的俊逸眉眼,然而那上面浸染的情欲是她从未曾见过的。
他半垂眼眸望着她的容颜,又呢喃了一声:“祯儿……”
这一声落在她的耳朵里便氤氲了别样的缠绵旖旎。她真成了他的祯儿了。
徐复祯羞涩地闭上了眼睛。
他在她唇上印了一吻,撑着床榻从她身上起来了。
身上的威压骤然消失,徐复祯不由微微睁开眼睛,见霍巡已经披上一件外衣,雪青色的缎袍反着微光,长身玉立的背影已经走到门口去了。
他怎么出去了?
徐复祯一怔,没来由地失落起来。这就结束了么?她才刚刚进入状态呢……
她身上绵软无力,撑着床榻坐起来,忽然轻轻“啊”了一声。
因为前世的经历,她知道女子初夜是有落红的。可是方才太过紧张,哪里还记得这个?
这床榻上面铺的还是竹簟,也没来得
及放一张干净的帕子。
她伸手在方才的位置摸索了一下,又拔下鬓间一支嵌了夜明珠的钗子细细地一路照过去,哪有什么落红?
她心里正疑惑,忽然门又推开,霍巡自外面走了进来,兀自在她身边躺下睡了过去。
徐复祯愣住了,他这就睡了?
她伸手往他额头上一探,虽还是热的,可已经比方才那滚烫降下去许多了。
她放下心来,可是另一重羞恼又涌上心头:他不抱抱她就算了,问都不问一声,闭上眼睛就睡觉!
她狠狠把他摇起来。
霍巡迷茫地睁开眼,侧首见到身旁影影绰绰的轮廓,眉心微微一皱:“祯儿?你怎么还在?”
“你什么意思?你把我当什么了?”徐复祯气坏了,抬腿将他蹬下了床去。
霍巡跌坐在地上,闭紧眼睛甩了甩头,顺手点起一旁几案上的油灯。
莹黄的火光跳了跳,光亮瞬间盈满整间屋子。床榻上坐着一个薄面含嗔的美人,不是他的祯儿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