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巡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忙在床沿坐下,捧住她的脸细看。
“你……”他惊疑不定,“我不是做梦吧?你什么时候来蜀中了?”
徐复祯拍开他的手,“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你方才亲我摸我的时候怎么不问?你都、你都那样了,现在不想认账是不是?”
霍巡一愣,这才注意到她披着那张软缎薄衾,可完全没盖住身前的旖旎,一对盈盈的玉雪红樱猝不及防闯进他的视线。
他喉头一窒,连忙别过眼去:“怎么不穿好衣服?”
她哭得更凶了:“你还问!我的衣服都被你扯坏了!”
霍巡余光正见枕边摊着一件绣并蒂芙蓉的粉绸小衫,上头裂了个大口子,丝线参差地露在外面。
他连忙脱下身上的外衣裹住徐复祯,方才的回忆却渐渐涌进脑海中。
那不是一场梦……
她真的来了。
那他刚才把她压在身下也是真的了?现在蜀中的这种情形,怎么可以……
身旁的姑娘还在抽泣,他忙伸臂将她揽进怀里,柔声安抚道:“我不会不认账的。都是我不好,我刚刚烧糊涂了……”
徐复祯狠狠推开他,泪眼婆娑地瞪着他:“那是我们的初夜!我期待了好久的……你现在说你烧糊涂了?”
初夜?
霍巡的头“嗡”地大了。
即使是方才高烧下神智不清的半梦半醒之间,他记得也是克制住了,最后去净房解决的。
可是看她哭得情真意切,他不由疑心是不是方才烧得厉害,模糊掉了一些记忆。
如果神智不清到他自己都记不得,那哪里还会注意下手的轻重?
霍巡连忙搂紧她,心疼地说道:“刚才有没有弄疼你?”
徐复祯抽噎了一下,微微愣住。疼?其实不疼,甚至……还挺舒服的。
但是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霍巡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这种时候,这种地点,怎么能……
霍巡心乱如麻。他还没遇到过这么失控的事情。
他稳住心神,先要问清楚:“祯儿,你怎么会到蜀中来?”
徐复祯说到这个就来气,没好气道:“我过来给你收尸!谁知道你没死,还生龙活虎得很呢!”
霍巡哭笑不得,轻轻摸着她的头发道:“不说气话好不好?是不是京城出了什么事?”
徐复祯摇摇头。
她不想让霍巡知道她从徐夫人那里得知了他的计划,于是故作可怜道:“虽然你不要我了,可我还是放不下你,所以千里迢迢过来挽回你……”
“你……”霍巡吃惊极了。
按照自己对她的了解,这丫头骄傲得很。分开以后,她可能没那么快放下,可……他万万没想到都说那么决绝的重话了,她竟然还会为了他跑来蜀中。
他想起几个月前在京城对她的冷脸。
倘若没有方才的事情,他还能硬下心肠把她气回京城去。可是偏偏又……
“傻姑娘!”他喟叹一声,“你真让我觉得自己禽兽不如……”
徐复祯将头埋进他怀里,极力压下因得逞而上扬的嘴角。“你对我做了这么禽兽不如的事,你自己说该怎么办吧。”
她把问题抛给霍巡,见他久久不语,悄悄抬眸往上看去。
他合着眼睛倚坐在床头,蒙蒙烛光下,朝向她的那半边脸是隐在阴影里的,只是半蹙的眉心还是透出了几分为难的神色。
徐复祯想起白天夏承蕴跟她说的话——“介陵要是知道你来,恐怕不会高兴”。
她蓦然心酸起来。
他是不是其实没有那么喜欢她,觉得她过来给他添麻烦了?
像是印证她的想法般,搂着她的怀抱轻轻将她推开了。
徐复祯怔然抬眸望他,眼里已经氤氲了一层水雾。
霍巡俯身吻了一下她的眼角。“等我一下。”
他起身去墙边多宝阁上的匣子里翻寻着什么。
徐复祯愣愣看着他的背影。
他的外衣披在她身上,因此只穿了一条裤子,光裸的上身肩宽腰窄,肌肉线条像刻玉般流畅劲挺,只是后背横陈着几条发白的长疤,破坏了原本的美感。
那是为她挨的一顿鞭子。那时候他就看出了秦萧不靠谱,想要拉她一把,却被她转头告了一状。
想起从前的旧事,她不禁微笑起来。
这实在不能怪她,那种唐突的做法,谁不当他是个登徒子。还是说他对自己的魅力太自信了,以为她一定会乖乖跟他走?
“想什么呢?”
霍巡已经拿着一对红烛走过来,借着油灯点起手中的红烛,又将其固定在青铜圆台灯座上。
“这是做什么?”徐复祯好奇地问道。
他将红烛在几案上左右摆开,又递给她一只鎏金高足银酒杯。
“跟你合卺。”
徐复祯心里砰砰跳起来。她参加过侯府大姐姐的婚礼,知道合卺是洞房的一个重要的仪式。喝过了合卺酒,两个人就正式结成夫妻了。
霍巡握着一只酒杯在她身边坐下。“祯儿,我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让你跟我有肌肤之亲。你既然不愿意成亲,那拜堂就先留着,我们先把合卺酒喝了好不好?”
徐复祯羞涩地点点头。
她不肯松口成亲,那是有别的顾虑在。其实哪个女子不希望能有名有分地跟情郎在一起呢?
她将酒杯举到面前,见杯里只盛了一小汪清液,再看霍巡杯中亦是伶仃一口,不由笑道:“就这么一点,还要交杯,怎么喝呀?”
霍巡清俊的眉眼里难得有了几分窘意:“蜀中的酒太烈,你酒量太差,我身上有伤也不能多喝。意思一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