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孟跃还有些谜团,估摸只能从其他人口中查探了。
皇宫内政殿,关尚带来人证物证,顾盛直挺挺跪在地:“父皇,儿臣知错,儿臣一时被人蒙蔽,求父皇开恩,父皇……”
顾盛心乱如麻,脑海中浮现一道人影,他急切道:“父皇,求您看在已故皇祖父的份上,饶我一次,父皇——”
关尚心里一动,见天子停笔,淡漠的俯视顾盛,“朕一生爱重之人唯二,你却都动了,你让朕怎么饶你。”
关尚神情微变,心中却是惊涛骇浪,他以为在大理寺牢房,是孟跃在诓陈昼,但没想到会从陛下口中听到类似的话。
堂堂天子,心中当有社稷,有大抱负,怎么能装着区区一个女人。
关尚开口,“陛下,毕竟是先皇临死前将盛殿下过继于您,若是对他太严苛,朝臣百姓或许会有异议,于陛下名声有碍。”
顾盛连连点头,哀求道:“父皇,儿臣知错,儿臣真的知错,儿臣以后再也不敢了。”
此时此刻,顾盛和关尚莫名同等希冀的望向天子,然而天子神情冷淡,“不会有以后了。”宣告着顾盛的结局。
当日,顾盛,长真公主和皇太后,永福公主联合门下省陈侍中,及诸世家合谋,派出死侍,刺杀天子生母——连太后,和太皇太后,数罪并罚,罪同谋逆。
涉事的皇室成员贬为庶人,终生圈禁宗正寺,不得释放。
陈氏家产充公,主谋斩首,陈氏其他人等,徙千里,至地方免苦役,三代不得科举。
换言之,陈氏族人去边远地方过庶民生活,旁的不再追究。孟跃说到做到,对陈氏一族从轻发落了。
旁的涉事世家就没那么轻快了,徙刑也分长短,最远三千里。
天子雷霆手段,震慑朝野。
天子下方,群臣之上的御阶,左右各立着起居郎和起居舍人,如实记录。
奉宁二年冬,皇子盛联合世家谋逆,刺杀帝母未遂,帝大怒,斩杀涉事世家,朝堂世家子弟几十存一。贬皇子盛为庶人,终生圈禁。
宗正寺内,贬为庶人的皇太后再无顾忌,大骂奉宁帝狼心狗肺,忘记皇位是怎么来的。
下朝后,得到奉宁帝允许,而前往宗正寺的起居舍人一一记录。
永福公主看见起居舍人,十分意外,她向木栅栏行去,“你……”
她虽然只用了少量毒茶,但到底伤了嗓子,声音沙哑难听,每次发声都如刀刮。
她向在看一种新奇的东西,看着起居舍人,“顾珩,居然,让你…记…记录。”
起居舍人停下笔,郑重道:“陛下光明坦荡,没有什么不能记的。”
永福笑了一下,扯着喉咙,痛的眼泪都出来了,但她不在意,笑的愈发猖狂。
顾珩光明坦荡?那才是最大的谎言。
她哇的呕出一口血,晕死了过去。
第130章
两个时辰后,永福公主幽幽醒来,起居舍人已经离去了,对面的长真公主讥讽道:“大皇姐真是命硬啊,克兄克父克夫。幸亏无子,否则还得克子。”
永福公主眸光微沉,睨了她一眼,“最想,克你。”
长真公主勃然大怒,倏地拍打在木栅栏上,“你以为你没有克我吗?刘因就是你害死的。贱人,贱人!”
她如此气急败坏,反而叫永福公主心情转好,“这是,报应。”
牢房最深处的前桐王,现·废庶人顾琢冷眼旁观。日子太无趣,有人争吵都成了一种乐子。
他坐靠墙根,手捻着几根稻草,随意编织,脑海里却又想到了顾珩和孟跃。
那两个人现在一定很得意。他眯了眯眼,心中翻涌着怒火,噬心灼肝,五脏六腑都焚着疼。
宫内,帝王寝宫。
顾珩挥退左右,与孟跃依偎着闲话,孟跃从永福公主那里听到了一段旧事,但是片面之词,不可尽信。
两人坐在榻上,顾珩从后圈抱孟跃,头搁在孟跃肩头,轻声道:“永福口口声声说先太子害死了大皇兄,但长真和废后却矢口否认。”
孟跃想了想:“事已至此,废后和长真没必要说谎。况且大皇子死于决堤,大坝上游的地方刺史乃废后表兄,要么废后当时嚣张的不可一世,无所顾忌,要么就是有人蓄意陷害,故意挑起永福公主和先太子之争。”
“当时父皇正值壮年,把控前朝后宫,我瞧着废后和先太子,不敢这样肆意横行……”顾珩顿了顿,叹道:“极可能是有人挑起这两方争斗。”
殿中半人高的暖炉散发热意,然而顾珩和孟跃心头都漫上一丝凉意。
若一开始就是错的,那这么多年永福公主和先太子之间的争斗,岂不都成了笑话。
而幕后黑手其实不难猜,谁有可能得利?谁就有嫌疑。
已故的梅妃,齐妃,还有当年的惠贵妃。
大皇子身死,还给先太子拉了一波仇恨,完全有利其他不占嫡不占长的皇子。
说来历朝历代,皇子公主众多的帝王不止承元帝一个,但承元帝贪心太过,既要又要,他希望太子地位稳固,又希望其他儿子才干过人,是美玉良材。
然有能力者,心高气傲,焉能久居人下。
储君无法优秀的一骑绝尘,把兄弟们甩在身后。偏承元帝又要有才干的儿子对储君毕恭毕敬,马首是瞻……
孟跃从未见过如此反人性的行为。
最后演变成先太子气承元帝看重其他皇子,对承元帝生怨。其他皇子恨承元帝偏心太子,对承元帝由怨生恨…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事,像大海中的两块浮木,彼此靠拢,才能一起抵抗大风大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