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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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
陈墨鲜少在谢寒照的脸上瞧见疲乏。
他马不停蹄的回京后,一刻也没得闲,直接去了刑部,“现下什么情况?”
陈墨瞥了他几眼,他走之前脸色还能看。
如今再看,眼下已经有了淡色的乌青。
“你去趟东宫吧,太子如今对你起了疑心,他兴许怀疑你与六皇子勾结。”
他抬手拒绝:“先不要打草惊蛇,这时候还是和太子保持好距离。况且我也没与六皇子勾结,太子要见的人自然是真正与他勾结的人。”
陈墨点头:“你说的在理。”
两人又聊了聊日后的安排。
等陈墨准备离开时,还是没忍住问他:“怎么样?能找到吗?”
谢寒照冷冰冰的黑眸睨向他,没作声。
“依我看,她是真心想逃,你又何苦强求呢?你真把她抓回来了又能如何?侯爷又不同意她进门……”
“你倒不如还她个自由身,以后也好再相见。”
陈墨这是踩在刀刃上说出来的肺腑之言。
若是个寻常人家的姑娘,他这么不遗余力的去抓,他也不会多言了。
可偏偏这女人是他长嫂。
费心费力,她却只想逃离他。
犯不上啊……
果然,这话说完,谢寒照本就黑沉沉的面色,这会儿像是浸染了墨汁,黑的快能滴出墨来。
陈墨鼓着勇气又说:“而且,你也要反思反思自己,你若是对她好,她能逃吗?”
将话说完,他一刻也不敢耽搁,撒腿就跑。
等谢寒照半抬起眼皮时,他已经没影了。
他对她还不够好?
所有的骂声与难题都有他在前面担着,他只需她乖乖的待在自己身边,这还对她不够好?
为了一个女人他做到如此地步,她还是逃跑了。
如今就连陈墨都要他反思自己。
他到底还要如何对她好才算好?
将他扔下逃跑时,她就该明白,他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即使她心里没有他,他也偏要强求。
她已经与他有了羁绊,就算是她逃到天涯海角,哪怕是阴曹地府,他也要把她抓回来。
到时定要好好问一问她,到底哪里不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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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一个月过去。
谢寒照一直忙于处理朝中的事情,每隔几日会派人去宁邑打探。
可带回来的消息,全部都与她无关。
若风在宁邑待了整整一个月,每日带队在城中搜寻,城门处也有专人把守与核对。
可祝妙清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连个影子也捉不到。
若风隐隐觉得,祝妙清兴许不在宁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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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年县。
这一个月祝妙清心里的那根紧绷的弦,总算是隐隐松弛了一些。
她每日还是不出门,杨月荷知道她的难处,时不时就会抱着芸娘过来陪她说话。
祝妙清倒是从未觉得日子如此轻松过。
她竟从东躲西藏的日子里品出了一些乐在其中。
芸娘如今才刚刚会走路,胖乎乎的一个粉团子,见到祝妙清就会眨巴着一双黑溜溜的葡萄眼睛,甜甜的叫:“昭昭姨母。”
祝妙清每次听到,都要抱着她好好亲昵一番。
杨月荷笑着打趣:“你这么喜欢孩子,日后回了荼州,找个老实人嫁了,自己生个去,别老是抱着我女儿不撒手。”
她附和着笑笑,却不回应这话。
明月手里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砂锅走进来:“姑娘,江夫人熬了一锅羊肉汤,说是如今入了冬,吃些羊肉身上能暖和些。”
祝妙清玩笑似的瞪她一眼:“你怎么又跑去江夫人那里蹭吃蹭喝?”
明月做了个鬼脸,“这是江夫人让我去端来的,可不是我主动跑去的。”
江知年县衙的公务繁忙,祝妙清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他。
前些时日周氏生了病,她便替他去照顾了几日。
周氏格外好相处,还做得一手好菜。
祝妙清与明月常常是今日被周氏投喂,明日被杨月荷投喂。
倒是没有因为不会做饭饿着了自己。
明月打开锅盖,羊肉汤的香气四溢,她给每人都盛了一碗。
芸娘在她家还有了专属于自己的小碗,明月给她的小碗盛的满满的。
杨月荷和祝妙清轮番的喂她。
祝妙清有时很恍惚。
似乎离开了锦官城后,她再也没有享受过这种日子。
柏年县虽然是个极小的县邑,位置偏僻不说,还穷困。
可越是这种两步便能遇到熟人的地方,才最能体会到邻里感情。
若是她从未认识过谢寒照就好了。
若是一开始谢祝两家便没有婚约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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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六皇子想见见您。”
李羡栩的人拦住了谢寒照回府的身影。
他眉心紧锁,干脆拒绝:“见我做什么?我对六皇子来说没什么用处。”
“殿下能解小侯爷的燃眉之急,小侯爷不妨去听一听。”
他精神崩起:“我的燃眉之急?”
“小侯爷去见了殿下便知道了,绝对是您眼下最关心的事情。”
谢寒照隐隐猜到了他指的是什么。
李羡栩的人一直在盯着他,他早就有所察觉,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为了拉拢自己,连祝妙清也暗暗派人跟着了。
那人将他带到了上京城的一家乐坊中。
乐坊里琴瑟和鸣,丝竹不绝。
李羡栩的手下对这里轻车熟路,带着他穿过前庭,进了后院后,又穿过了连廊,最后带他进了一间房中。
李羡栩正坐在里面泡茶,看样子正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