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也很好奇,谢珩为何不定亲,就狸奴那事来看,他当很喜欢林华仪才对。
她摇头轻笑,谢珩成不成亲和她无关,她只要下好这盘棋,就够了。
只是谢珩为何非要让她重学八雅?她在阳夏时学的虽不算极好,但也不错,在一干同龄女郎中,也算是数一数二了。
想来想去,谢苓还是觉得他想把自己送给谁。
是谁呢?建康哪位贵胄,喜好事事精通的才女?
还有,拿两个女先生究竟受谁指使,竟敢阳奉阴违教她淫词艳舞。
能让谢珩三缄其口的,必定是他忌讳或者……不得不尊敬的存在。
许是想事太认真,这段路上的灯笼也不太亮,谢苓一个不查就被路上的石头绊了脚,狠狠朝地上摔去。
“小姐!”
雪柳和元绿惊呼出声,可她们方才是走在谢苓身后,再加天色太暗,根本来不及去扶。
就当谢苓以为自己要摔倒时,云水蓝色的衣袍从眼前划过,下一刻她的手臂被一只修长的大手扶住,鼻尖不受控制地撞上坚硬的胸膛。
鼻尖一痛,乌眸顿时沁了层水雾。
她吸吸鼻子,鼻尖顷刻间盈满了冷冽的、微苦的雪松香。
谢苓愣愣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如冬日积雪的淡漠眼眸,冷得她下意识避开那道视线。
谢珩的目光不轻不重落在她艳若桃李的芙蓉面上,神色淡漠。
他松开手,后退半步,凝了一眼谢苓琉璃色的眸子,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谢苓回过神来,只来得及看到转角处被风吹起的剑穗。
“……”
阴晴不定的,扶个人怎么就生气了。
谢苓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叹出口气。
……
月上柳梢头,言琢轩一片安静。
守夜的小厮在廊檐下靠着柱子打着盹儿,冷风一吹,又打个哆嗦清醒几分。
不知何时辰,天上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小厮没想到大半夜下雨,穿得不够厚实,冷得没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打完,他小心翼翼看了眼黑漆漆窗子,又细细听里头的动静,确定一向浅眠的主子居然没醒,方安下心来。
室内一片黑暗,此刻的谢珩眼尾发红,白日里如山巅积雪的玉面,带着昳丽的艳色。
无人知晓,他正陷入一场旖旎的梦境。
往日乖顺的女郎衣衫半/褪坐于他怀中,乌发如云散乱,羊脂玉似的肌肤在月光下闪着莹润的光泽。她抬起藕臂勾住他的脖颈,杏眸浸水,柔软的朱唇贴上他的喉结,欲求欲予。
“堂兄,喜欢吗?”
满怀桃花香。
谢珩猛地惊醒,看到床角挂着的金铃,方知是梦。
第15章 秋雨绵绵催杀机~
翌日辰时,秋雨绵绵。
谢苓早早起来,命雪柳简单收拾了一番,撑了把伞带着元绿去府门口等谢珩。
她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半刻,本以为谢珩会晚些,谁知还未走到仪门,就瞧见了一道清俊如松的身影,收了伞,正准备跨过门槛。
谢苓撑着伞小跑了几步,扬声唤道:“堂兄。”
谢珩方才跨过门槛,便听到谢苓温悦的嗓音,他转过身,朝对方看去。
今日的她穿了件桃夭蝶纹裙,耳边的水滴粉玉坠子,以及腰间系着的同色绦带都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除此之外,她腰间悬了枚六瓣莲花环,乌发上仅别了一枚木质桃花簪,手中撑着苏梅色的油纸伞,再无他物。
宛若雨中桃花仙,素雅却并不寡淡。
他倒是心里满意了几分,心道这堂妹也不算太笨,能推测出兰璧先生喜好淡雅。
谢珩却不知道,谢苓穿这么素淡,完全是因为自己的银子所剩无几,首饰也比不得高门贵女的成色好,因此只得简单打扮,不失礼即可。
谢苓一路小跑到仪门的房檐下,收了伞朝着他福身行礼:“堂兄晨安。”
他视线扫过她花瓣似的丹唇,突然就想昨儿夜里的那个荒唐梦,也是这样的色泽,贴在他的……
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谢珩轻咳一声,朝谢苓低低嗯了声,率先穿过仪门走了。
谢苓习惯他的冷淡,连忙拿着伞跟了上去。
到了正门,一个黑肤矮个,穿着蓑衣的马夫早早在门口侯着了,见他们走来,脸上堆着笑迎了上来。
“二公子,苓娘子,小的给二位问好。”
谢珩颔首,看到旁边就一辆自己常用的马车,眉头微蹙了下。
马夫看出谢珩有些不快,神色恐慌,支支吾吾道:“二公子…今日马厩里的马儿不知为何都泻肚子,腿软得站不住,就这匹没问题。”
闻言,谢苓目光扫到门口那匹打着响鼻的马儿,脑子里突然闪出一片梦境。
梦里,似乎也有这么一桩事。
谢府马厩里的马儿突然都泻了肚子,仅谢珩常用来拉车的马儿没问题。
但梦里没有谢珩带她出门这一桩事,车夫害怕被责罚,便隐瞒了此事。
谢珩乘马车去拜见兰璧先生,半路马儿发了狂,差点踏死路上的小儿。
好在谢珩骑术了得,看情况不对,立马割断车厢绳索,翻身上马制住了它,没有酿成大祸。
后来谢珩回府调查此时,才知是新来的马夫私自给马儿喂了太多腐烂的水果,导致马泻肚子。
谢苓收回视线,看谢珩冷清的侧脸,又看到车夫躲闪的眼神,内心觉得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怎么会那么巧呢,偏偏是给谢珩拉车的马儿没事。
偏偏在大街上发狂,还差点踏死幼童。
但谢苓不打算提醒他,一来是怕谢珩怀疑自己,二来她临时有了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