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狠狠剜了江铃儿一眼!
江铃儿:“……”
江铃儿莫名其妙被剜了一眼,也是这时,顺着其他少年的视线,最后才看到小毒物。愕然:
“你怎么会在这?”
小毒物早冷眼旁观半天了。
眼睁睁看着江铃儿牵着那头蠢毛驴,甚是熟稔地朝那茶肆角落中的人走去……甚至连余光也不曾扫他一眼。
江铃儿、蠢畜生、还有……
小毒物眯眼看去,看到那个坐在角落里的青年就是早上那个男人。
那个,和江铃儿彻夜未归的男人。
思及此,漂亮的浓黑眸子里,红雾又起,呼吸之间都能隐隐嗅到腥甜的铁锈味儿。
他不跑就算了,居然大步径直走向茶肆内,深入敌人腹地,直接自己就把自己送到凌霄派臭道士窝里!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里,走到裴玄落座的角落里,一脚直接踩在桌上!
余光瞥了眼江铃儿牵着的蠢畜生上,裹着的书写着“日行一卦”的蠢白布,笑了。
自上而下,居高临下盯着对面落座的裴玄,笑得意味不明,全是挑衅:
“你会算卦?那给我算一卦吧,道长?”
话落的瞬间,一众少年登时齐齐站了起来,“锵!”的一声,整齐划一抽出长剑,剑指小毒物!
奇耻大辱!
他胆敢只身闯入,还敢羞辱逍遥子真人是算命先生……
无异于将他们凌霄派的脸面踩在脚下的奇耻大辱!!!
众弟子气极,尤其四弟子甘子实简直气得发抖!
一时剑拔弩张,江铃儿在最初的呆怔后很快反应过来,快步走进茶肆,走到小毒物身边,拽住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咬牙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在发什么疯,快点跟我走!”
小毒物这厮就跟脚下生了根似的,江铃儿居然拖他不动。他浓黑的阴鸷的双眸盯着裴玄,话却是对着江铃儿说的:
“不急,娘子。且听道长怎么说。”
末的,还轻轻拍了拍江铃儿的手背,俨然一副恩爱小夫妻的模样。
这是两人约定好的在青石镇生活的身份。江铃儿想着年龄之差一开始说的姐弟身份被小毒物直接否了,就要夫妻的身份,说这样更好行事。思及两人住同间客栈,确实强说“姐弟”反而遭人猜忌。就由他了。
只不过两人各忙各的,提前备好的说辞全然没有派上用场,这还是第一次在人前说。
还是在这么多人的跟前说。
期间裴玄一直沉默以待,硕大的斗笠下,看不清他脸上是何表情,只能看到他修长的指尖一直摩挲着月牙白的茶盏,不知在想什么。
江铃儿却好似骤然被雷劈了似的!
糟了!坏事了!
她前脚才跟裴玄说小神仙始乱终弃了她……后脚就给小神仙戴了绿帽?
思及此江铃儿简直不敢看裴玄的脸色。万一裴玄这流氓道士恼了怒了不带她去见小神仙怎么办?!!
江铃儿当即生拉硬拽小毒物,见拖他不动,便伸手在他腰上,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她知道,这是小毒物浑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碰不得。
她不光碰了,还狠狠拧了一下!
“你再不跟我走……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小毒物果然蹙眉轻嘶了一声,终于舍得从裴玄身上收回眼神,胸膛上下起伏了一下,终在江铃儿几乎要吃人的、喷火的眼神中败下阵来,不情不愿的被她半拉半拽地揪走。
见两人离开,剑指小毒物、江铃儿二人,对着裴玄大喊:
“真人,这不是旁的无辜百姓,这是那贼人的婆娘,两人分明蛇鼠一窝!真人,我们还何须顾及其他?动手吧!”
众弟子接连响应:
“是啊师叔!不能放走了他!”
“下令吧师叔!”
“师叔,为了此刻、为了三年前的耻辱也为了孟小川师弟……师叔!”
小小的茶肆几乎被少年们气愤填膺的怒气震破!
一直岿然不动的青年终于,有了动静。
硕大的斗笠被两指挑了起来。裴玄一面摩挲着掌中的茶盏,一面沉寂幽暗的凤眸冷眼旁观着江铃儿和小毒物两人越行越远的背影……
两人就像小夫妻似的打打闹闹回家。
裴玄望着江铃儿和小毒物嬉笑打闹的侧颜,脑海中回想的却是今晨,她在一片金色暖阳下追忆着老镖头,赤诚热血的模样。
【我爹常说儿女情,英雄气,并行不悖。】
【我辈中人,或柔肠,或侠骨,见死不救非君子,见义不为枉为人。】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再应当不过的……】
回忆结束的瞬间,只听见青年极轻地一声嘲弄似的轻笑后,月牙色茶盏被孤零零搁在桌上。
月牙白与檀色的桌面形成鲜明……乃至刺目的对比。
好像在讥讽少年们一腔羞恼愤怒无处宣泄。
青年放下茶盏后,转身即走。
众弟子在诧异之后,愤懑之情几欲冲破房顶,齐齐高喊道:
“师叔!!!”
裴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茶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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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小毒物和江铃儿回到客栈,已是夜幕高挂,月明星稀。
冷风裹着霜雪兜头砸来,从骨头缝里往上直钻的冷,好似一盆冰水从头浇下,上头的红雾被驱散了不少,理智回笼,灵台都清明不少。小毒物这也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算是死里逃生了。
即便对方是群和他一样的,看起来乳臭未干的小子,可那也毕竟是人人趋之如骛的,世人称之为道家第一宗的凌霄派,能入宗派即便像薛三贵那样只能当个外门弟子也已是祖上烧了高香,更遑论温承安、甘子实、林梦宛等新凌霄七子,个个放眼江湖都是后生可畏的武林翘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