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里的东西放置在沙发上,程欢轻轻
抚在陈路闻后脑勺顺毛:“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但如果我不打你,后果更严重。”
另一只贴在他脸颊的手,拇指小幅度来回抚揉,好像这样,就能消磨掉自己在他身上留下的伤痛。
“你这么个精神病,也就配活在阴暗里,当只沟渠老鼠。”
脑子里秦冶的话在反复鞭笞,陈路闻又收紧了搂着程欢的手,不知道过了多久,哽咽着喃出自己揍他的原因。
“他骂我,神经病。”
他也确实有病,双向情感障碍,又名躁郁症。
治不好的,他现在对药物已经产生了抗药性,以后只会更甚,没有药能治好他,他会这样一辈子,一辈子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没有人会来救他。
他只能在每个不被知晓的夜晚里,一刀一刀划开自己皮肤上的伤口,来缓解精神上的痛苦,缓解躯体化症状。任由猩红的血液滴落到地上,从天黑,坐到天亮。
想试探程欢态度的同时,也害怕程欢无法接受这一类精神疾病,陈路闻整个人紧张到身体发抖。
他将他最脆弱的一面展现给程欢看,扒开自己血淋淋的伤口告诉她:看啊,这就是我,怕了吗,怕了就离我远点。
另一方面又在摇尾乞怜求她不要躲,求她不用有一丝一毫后退。
指尖触及湿热的触感,程欢动作顿住,被烫到往回一缩。
还是会嫌弃的。
对吗?
嫌弃他不是个正常人。
头顶窸窸窣窣撕开塑料包装纸的声音过后,是程欢含糊不清的喊他的名字。
“陈路闻。”
感受到他情绪波动起伏,程欢从大衣口袋里拿出颗糖,咬着锯齿面撕开。手固定在他下颚骨,不由分说捧着他的脸抬起,低头嘴对嘴将咬在齿间的西瓜味硬糖渡过去。
“你又不活在别人的嘴里,你管他做什么。”
甜味在舌尖蔓延开,陈路闻眼前混乱颠倒的世界,重新摆正归位。瞳孔里,只映出了程欢的样子。
她不偏不倚,勇敢坚定地告诉他——
“没有人可以定义别人该是什么样子,能决定成为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事情的,只有你自己。”
人生没有那么多的模具,不必刻意去迎合,纵使再不被理解,你也依旧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存在。
第72章 别动“你…要不要先去处理一下。”……
“你把衣服脱掉,我看看伤哪了。”
靠得这么近,程欢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放松下来跪坐,伸手去扒他衣领。
数了数,都不知道说他点什么好,这么冷的天,就穿两件。
西服面料上凝固了一滩酒渍,里面的黑色衬衫也皱皱巴巴的,见他无动于衷,程欢自己去解他剩下的扣子。
陈路闻抓住她的腕骨制止:“别动。”
脱男人衣服这么令人想入非非的举动,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是冷吗?
“很快的,我就看看。”程欢坚持。
药都买好了,总不能浪费。上一次看他打架还是在高三上学期,给自己打进医院还硬撑说自己没事,这么久过去,还是一点长进没有。
心口那片淤青,再往下好像有点发紫,衣服不脱看不清楚。
两个人的脑回路根本搭不到一条线上。
程欢一脸正直将手腕解救出来,在他晦暗不明的视线里推着他完全靠平在沙发边沿,一颗颗去解他衬衣纽扣,敞开前襟敞开拨到两边。
陈路闻的胸腹线条匀称分明,不似健身房里专门吃蛋白粉增出来的那种,就是平时有在锻炼但不会过于夸张的薄肌。
左边胸肌下方那块靠近心脏的位置有块瘀血堆积最为明显的钝创,紧接着是侧腰胯骨上一点的位置,连接到被裤子盖住的地方,也是红肿了一大片。
看来两个人打得还真是挺凶的。
手指沿着胸肌那处挫伤往中心触移动,陈路闻的呼吸也随着她的动作一窒。
“疼吗?是不是伤到肋骨了。”见他反应异常敏感,程欢以为自己戳疼了他,开始分析病因,抬头一本正经询问。
“没事。”
不疼,很痒。
酥麻的痒意,从她手指碰过的地方绵延向下,牵扯到某处神经。陈路闻干咽掩饰,加重呼吸吸吐,减少频次平复压制。
没事?看这表情,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囔了一句哦,程欢脱掉最外层的大衣,将内衬袖子稍微往上卷了点,从旁边的塑料袋里翻出药酒,拆开包装拧盖倒在手心,搓匀搓热,解释安抚道:“你这伤口淤青有点严重,我帮你搓点药酒化开它,可能会感觉有点疼,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就掐我胳膊,我就停下来。”
说着视线落到自己的上臂,让他把手搭上来。
陈路闻虚托着她右手肘关节,视线落在她的发顶,感受着那一双几乎没有茧子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游走、搓揉、打转。
这哪里是什么药酒,简直就是催化他疯魔的毒液。
男性的痛觉感知只有女性的一半,程欢怕他疼,动作很轻,几乎都是自己在手心搓热了再覆上去,而陈路闻感受到的则是皮肤成片成片烧起来的酥痒。
急剧攀升的体温灼烧着大脑中枢神经,陈路闻闭起眼睛,努力平缓呼吸不被看出异样,既煎熬又不希望她停下来。
好想圏着这双手,让她摸摸其他地方。
相比起程欢公事公办的正直,陈路闻到底还是萌生出了邪念。引带着她的胳膊向下,按着她的手背,掌心贴向自己的腹侧的那处伤患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