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最可笑又可怜的还是四阿哥,彼时正端坐于上书房,一心向学,本想着能在学问上有所建树,博得皇阿玛的青睐。却不想,这祸事竟如疾风骤雨般从甘露寺而来。他好不容易才让皇帝对自己多了几分爱重,可这一切,却因静白的回宫,瞬间化为泡影。他每日在这上书房之中,如坐针毡,就连自己的兄弟,都是明里暗里地嘲讽,或是在学业上故意刁难,他被欺负得苦不堪言。
四阿哥满心委屈,想要求见皇阿玛,倾诉自己的苦楚,可皇帝却似有意避开他,总是避而不见。他心中的苦闷,又能向谁诉说?每至夜深人静,他独自一人,望着窗外的明月,满心都是无奈与悲愤。“难道我生来,便是要遭受这无尽的侮辱吗?”他在心中无数次地呐喊,可回应他的,只有那寂静的夜空和自己的声声叹息。
安陵容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唤来龙葵,轻声叮嘱道:“你去给四阿哥送些书籍点心,记住,言语间务必小心谨慎,叮嘱他务必忍耐。告诉他,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定会给他个说法。如今皇上心意已决,我等亦是无能为力,切不可冲动行事。”
龙葵小心翼翼地来到上书房。她四处张望,确认无人注意后,才快步走向四阿哥。“四阿哥,这是贵妃娘娘让奴婢给您送来的书籍点心,娘娘还让奴婢转告您,千万要忍耐。”四阿哥抬起头,眼中满是疲惫与感激,“有劳思母妃费心了,只是这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龙葵见他如此落寞,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怜悯,“四阿哥,您且放宽心,以待来日。”说罢便匆匆离去。
四阿哥望着那几本书籍和点心,心中五味杂陈。他翻开其中一本书,只见里面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他轻轻叹了口气,将纸条小心地收起,而后拿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却只觉食不知味。
此时的宫中,表面上看似平静,可实则暗流涌动。各宫的妃嫔们,或是在自己的宫中暗自揣测,或是三两成群地聚在一起,议论着这静白回宫之事。有人为四阿哥的遭遇感到同情,有人则在心中暗自盘算,如何能在这混乱的局势中,为自己谋得更多的利益。
日子如流水般悄然逝去,太后的病情却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因此每日清晨,阳光刚刚洒在宫殿的琉璃瓦上,安陵容与眉庄便结伴前往小佛堂。那小佛堂坐落于宫墙一隅,四周种满了松柏,平日里清幽寂静,只有木鱼声和诵经声隐隐传出。二人踏入佛堂,袅袅香烟扑面而来,一尊尊佛像庄严肃穆,在昏暗的烛光下更显神秘。她们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一心祈愿太后圣体早日康复。
且说那静白,不知用了何种手段,竟博得了皇上的欢心,一时间圣宠有加。这消息如一阵风般传遍了后宫,引得众人议论纷纷。沈眉庄本就心高气傲,向来瞧不上静白那副谄媚做派,得知此事后,心中烦闷不已。这日午后,她与安陵容在一处亭中休憩,只见亭外湖水波光粼粼,荷叶微微颤动,偶尔有几只蜻蜓点水而过,泛起层层涟漪。眉庄忍不住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愤懑:“我自来就不得皇上的心意,这我心里清楚得很。可皇上此番举动,实在叫人难以理解,究竟是何意呢?怎么能如此宠爱一个出家的姑子?简直荒谬至极!”
安陵容听了,先是轻轻一笑,那笑容里似乎藏着几分深意,静白能得宠还不是因为皇上有些特别的癖好,日日把皇宫当做甘露寺禅房,把官女子还当做俏姑子罢了。再者,皇上如今上了些年纪,自己略略让静白得了些媚药,皇上用着可受用得很呢,怎么不宠爱静白?正想着,她悄悄靠近眉庄,在其耳边低声细语,将其中缘由一一道来。
眉庄听了,顿时满脸通红,又惊又怒,那耳朵红得如同熟透的樱桃一般,说道:“她,她竟如此大胆!你又是如何知晓这些隐秘之事的?”
安陵容轻轻拂了拂鬓角的发丝,笑着回应:“姐姐,您别忘了,我如今好歹也是个贵妃,协理六宫,自然是耳聪目明,些许小事,自有人传话。”
二人正说着,远处一名太监匆匆走来,正是皇后身边的江福海。只见他快步走到亭前,整了整衣衫,恭敬地行了大礼,说道:“思贵妃娘娘万福金安,惠嫔娘娘万福金安。皇后娘娘有请贵妃娘娘即刻前往景仁宫一趟,说是有极为要紧之事相商。”
眉庄与安陵容对视一眼,眉庄看向江福海问道:“这不早不晚的,江公公,你可知道究竟是何事吗?”
江福海微微欠身,一撩拂尘,恭敬回道:“回娘娘的话,奴才实在不知。”
安陵容点头应道:“那请江公公先回吧。我这就去更衣,随后马上过去。”
眉庄见状,连忙拉住安陵容的手,一脸关切地说:“我陪你一同去,也能有个照应。”
安陵容心中一暖,正欲回应,却见天边涌起了一片乌云,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微风拂过,吹得亭外的花枝沙沙作响,宫中的宫墙高耸,投下长长的阴影,让人心中莫名地感到一丝不安。
第44章 浪拍
安陵容与眉庄款步踏入景仁宫正殿。皇帝与皇后都端然危襟正坐在太师椅上,瞧着像是方才还在闲话家常,此刻却面上一丝笑容也无,周身仿若笼着一层寒霜。
皇帝抬眸,瞧见眉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开口问道:“惠嫔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