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谁叫小蛇!”
嬴钺顿时咬牙切齿,险些上去打起来。
阿蝶却不给他出手的机会,身后蝶翼舒展开来,青羽鳞光笼罩室内,一只若冰雕雪塑般的青莹凤蝶,随着鳞粉,融进了灵归额头中。
与此同时,血红的梦魇深处,一点荧光照亮了血海的一隅。灵归费劲地睁开双眼,看到那片蝶翼般的光辉挽起她,宛若神明的羽翼。
“青凤黎黎,极天微明——”
直到熟悉的念诀落在耳边时,灵归才恍然察觉那羽翼来自于谁。
“青凤蝶?!”
灵归环视四周,微光萦绕,血海翻腾。
“小灵归,你都长这么大了呢。”
男人的声音纤柔而清澈。
“跟我来,我引你离开梦魇。”
凤蝶轻轻摇动翅膀,翅尾生出莹白的光触,灵归抓住了那片光。
片刻后,被褥里紧缩着的少女,微微抽搐了一下,悠然睁开了眼睛。
“真是好长好长的一个噩梦啊……”
灵归从被褥里爬起来,揉了两揉乱糟糟的头发,又扑通一下躺了回去。
嬴钺看刚睁眼的灵归像团软绵绵的条头糕一样,噗的一声又扎进了被窝里,心里慌得一批,连忙凑近扶住她的肩膀,满眼紧张。
“阿归你……你还在晕吗?”
“不晕,就是很累……”灵归眉头皱着,歪着脑袋,一副累极了的样子。
“……累?”嬴钺搞不明白,睡了那么久,怎么还会累呢。
灵归突然猛得睁开眼,怒气冲冲地盯着眼前的嬴钺,看着那张与梦里那个坏蛋一模一样的脸,气不打一处来。
“全部!都!怪!你!”
“我……”嬴钺刚想狡辩。
“不许狡辩!”
灵归使出浑身力气支着他的胸口把他推开了,气鼓鼓地向他下达判决:
“你三天内不许出现在我方圆三尺内!”
“不……”嬴钺又想抗议。
“不许反对!”
灵归简直精准地预判了他接下来的每一步。
灵归又看了看嬴钺身上那件水华朱交领红衫,暗红的云纹,看得她两眼一晕,又想到了那个浑身冒着红色妖气的坏蛋和翻腾的血海。
灵归揪起被子把自己埋了起来,在软烟罗锦被里鼓起的小丘里娇叱。
“也不许穿红色衣服出现在我面前!”
“可是……”
可是灵归不是还夸过他穿这身好看吗。
“没什么可是!没得商量!”
嬴钺好像明白了,灵归在讨厌他,害怕他。他非常艰难地逼迫自己接受现实,可还是忍不住心口剧烈的钝痛。
“……好,我走就是了!”
嬴钺胸腔剧烈起伏着,嗓音哑哑的,语气中满溢着落寞,眼角和鼻尖染上胭脂红,像被霜冻了。腰腹两侧的伤口隐隐渗出鲜血来,可他好像感觉不到了。
随后灵归听到门打开又被摔关上的声音,方才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舒了口气。
她睁开眼,才发现屋子里竟然还有三个人——
阿蝶双手抱胸、眼神像看戏般玩味。
乌芝老母亲般叹了口气,扶了扶脑袋,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
坐在桌子前的鲤花花连手中嗑了半截的瓜子都掉在了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灵归。
完了,她刚刚是不是太凶了!
“茯姐姐好厉害哦,阿钺哥哥都要被茯姐姐训哭了诶!”鲤花花感叹道。
“啊?没……没有吧……”
灵归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什么话来,遂立即转移了话题,指向那个陌生的纤柔男子。
“话说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个男人,体型颀长而纤弱,皮肤白得几乎透明,立若芝兰玉树,长而柔顺的乌发披落在腰间,五官柔美若女子,是一副雌雄莫辨、惊骇世俗的美貌长相。
“小阿归你好啊,我是阿蝶。”
阿蝶抬起半只手指朝她打了个招呼。
“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那么一点点。”阿蝶拿手比划了一下,感慨道。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啊。”
“青凤蝶?”
阿蝶对青凤蝶的的印象一直很好,毕竟他留在九蛊铃里的力量帮了她很多。
“谢谢你救了我。”
“不必谢我,要谢还是去谢那小蛇吧,你是不知道他硬闯蝶宫的时候有多凶残,诶,看了都要做噩梦的程度呢。”
“老天……他……他没干坏事吧。”
灵归在担心他有没有乱杀人。
“没有没有,他虽然脾气暴躁了些,却是只好妖怪,说起来还是他救了我呢。”
阿蝶笑笑。
“救了你?”乌芝看向阿蝶。
鲤花花又开始嗑瓜子了,准备好听故事。
阿蝶将裙摆提了起来,给三人展示了一下自己脚上的锁链断开了的金制镣铐。
“喏,不是我故意爽约的,而是这些年来,我一直被关在蝶宫里……”
“哇塞!金的!!!”
灵归和鲤花花都惊呼出声。
“明欢可是非常非常有钱的呢。”
阿蝶笑笑。
“化蝶氏族长?是她把你关起来了?”
乌芝皱皱眉头。
“当年我飞越昆仑时,受了重伤,是明欢救了我,后来,我和她回了巫都……”
阿蝶喃喃着,好像勾起了美好的回忆。
“你后来一直跟在她身边?”乌芝问。
阿蝶点头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