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啦!那是我崇高的追求!”
阿九显然被惹毛了, 遂毛绒绒地跺跺脚。
“这雀儿可不一样了,她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死脑筋。她来昆仑,说是修仙,实则啊,是来追爱的!”
“难道她爱上的,是昆仑修仙的弟子?”
灵归问。
“不,她暗恋鲤公子,蛊神红花鲤。”
阿九轻飘飘答。
“不过鲤公子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清高淡漠,向来不给雀儿机会。当年雀儿紧跟着鲤公子跑去了昆仑,听说后来又受了些情伤,便留下来不走了。”
“你俩似乎很熟络啊~”
嬴钺似乎看穿了什么,直勾勾盯向阿九。
“哈……”
阿九被看穿,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曾经也算闺中密友,后来我到了无尽海,也与她书信沟通过些时日。不过毕竟山遥水阔天各一方,慢慢的书信便也断了。”
“那她最后一次与你通信是何时?”
灵归问。
阿九摸着下巴回忆着。
“大概六七年前?那天我忽然收到一封昆仑栖云镇来的信——”
那信上龙飞凤舞写了几句话:
“男人都是混蛋!我为情所伤,肝肠寸断,决定遁入空门,不问红尘,勿念!”
“这话就有失偏颇了……”
无人在意的角落,嬴钺提出异议。
“这么决绝!”
灵归听闻,相思雀是一种以“相思情”为饮、以“缱绻意”为食的妖。简而言之,没人爱她,她就会死。
那她遁入空门,岂不是自寻死路?
“想来是很严重的情伤了。”
“你俩还真信她遁入空门啊!”
阿九噗嗤一声笑出来。
“相思雀遁入空门,就像蛇妖改吃素,草妖不喝水,是违背天性的。雀儿这丫头是最吃不得苦的,我可不信她会把自己饿死。”
噼里啪啦——
忽而,栖云居大厅处传来一阵吵闹哭喊的声音。是个着斩蓑腰绖、白裳粗麻的男人跪在大堂中哭喊,双手高举着块木板。
木板上的血字触目惊心:
“栖云居,还我妻命!”
灵归、嬴钺和阿九跑到栏杆前往下看,听清了那男人哭喊的内容:
“诸位乡亲,你们给我评评理!我妻子阿珠,三月前,就死在栖云居,死在我所跪之地,我不过是想给我那可怜亡妻讨个公道!竟被他们如此羞辱!”
“你这不要脸皮的家伙!”
说话的是个西域打扮的俏丽姑娘。
“且不说你那妻子是失足摔落,本就怪不得我们!何况,我们也赔了你银子,你还不依不饶地来我们栖云居闹,不是讹钱是什么!”
“若不是你们栖云居栏杆松动,我娘子怎会从三楼跌落而死!”
那男人哭得更凄厉了,灵归很少用凄厉去形容男人的哭声,可这男人声音实在尖细,像只做工粗糙的竹笛。
“这栖云居老板竟只给二十两银子!连我娘子的棺材钱都不够啊!”
“你休要胡说!哪双眼睛见着了,是我们栖云居的栏杆松动……”
那俏丽姑娘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比划两番,却忽然被一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拉住。
那男人抛下几两碎银,那无理取闹的丧服男子连忙捡起来,一边捡还一边骂着什么“早给银子不就好了”,然后骂骂咧咧出了门。
“以我的直觉来看,这男的在讹钱。”
阿九不知不觉中啃完了一整只兔腿。
“哎,我看这栖云镇,还是改叫鳏夫镇好了!真是怪啊,怪啊!”
这苍老沙哑的声音从隔壁雅间传来,灵归从隔帘旁探出头去,见那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看上去满目忧愁。
“老人家?”
灵归朝那老者招招手。
“我们是在此落脚的商人,想向您打听打听,这栖云镇最近,是有什么怪异之处吗?”
那老者见这三个年轻人,看着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纪,倒也爽快地把隔帘卷了起来,邀三人到他的雅间中喝茶洽聊。
“倒不算最近才出现的怪异,大概也有那么五六年了。”
老者啜饮一口碧螺春。灵归瞥见,那白玉茶宠、青瓷茶具都是上品,这老者打扮举止又颇有风范,想来也是家底殷实之人。
那老者轻咳两声,继续道:
“这五六年里啊,常常有那才过门不足月余的新娘子啊,以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死亡,这五六年里,栖云镇里怕是多了十几个鳏夫啊。”
“这可是有妖邪作祟?”
灵归顺着自己的猜想问。
“妖邪?哈哈哈哈……”
那老者爽朗地笑了。
“我们栖云镇就在昆仑山底下,寻常妖邪哪敢造次?依老朽来看,这怕是诅咒啊!”
嬴钺向来瞧不起那群草包修士:
“那这栖云镇被下了诅咒,昆仑山上那帮修士怎的也不来管管?”
“唉,他们倒也来调查过几番,但都无功而返……毕竟,那些姑娘死得,说离奇也不离奇,都是极正常的死法。谁来了也只能叹一句,是她们运气不好啊……”
那老者似被勾起了久远的回忆。
“我那可怜的小儿子,便是死了娘子后,成了鳏夫,整日郁郁寡欢……”
“老人家,其实我们……是群捉妖师!您不如带我们去看看您那小儿子,说不定,我们能找出些端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