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感应到了!水脉就藏在树里!”
花花指向那棵白色的巨树。
“什么?可这里并没有出现那壁画中的长得像眼睛的巨大引水装置啊。”
“或许,这个装置是被藏起来了呢?”
嬴钺走近了那棵白色石树。
他在树上看到了一个很深的凹槽,应该是人为开凿出来的。
“我记得,你的九蛊铃铛,是有一个紫荧石的铃柄的吧。”
嬴钺抬眼望向灵归道。
“……这真的可以吗?”
灵归从腰间取下九蛊铃,端详着紫色的荧石铃柄,上面用阳刻的手法雕出了一圈圈形状规整的波浪纹和团草纹。
“不试试怎么知道。”
灵归尝试着将铃柄插入那石钟乳树上的凹槽里,没想到这铃柄竟严丝合缝地嵌入进了这凹槽里。
只听见啪嗒一声,类似机扩打开的声音响起,灵归轻轻转动铃柄,齿轮运作的咔咔声音也随之从石树内部传来。
灵归看到石钟乳树前的地面,缓缓升起了一个巨大的类似浑天仪的仪器,四层铁环内的黑蓝色晶石被雕刻成了个粗狂的眼球形状。四层铁环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那眼球状的的半透明晶石则在隐隐发着光。
灵归又是一阵强烈耳鸣,随后刚刚已经消停了一阵的古语歌声再次在耳畔缭绕。
“是……是这颗怪眼球在唱歌!”
这次汹涌而来的歌声几乎像是一群巫祝在她脑中齐声高唱,排山倒海的歌声在她身体里掀起一阵又一阵巨浪惊涛。
灵归感受到自己的太阳穴鼓胀着跳动,痛苦地抱住了脑袋。
【野有雾露,荧幽树啊
红雪花,十二朵落下……】
嬴钺和鲤花花听不见这诡异的歌声,但看到灵归额头青筋暴起、面容扭曲,似乎在努力地与某种折磨抗争,二妖当机立断,合力朝那不息运转的仪器施加妖力,迫使这仪器停了下来。
歌声渐渐平息下来,灵归大口喘着粗气睁眼时,下唇都被咬出了一个深深的白牙印。
“茯姐姐茯姐姐你没事吧!”
鲤花花连忙将蹲在地上的灵归搀扶起来。
“没事了……”
只听又是轰的一声——
随着仪器的停转,这棵白色巨树的树干竟从中向两边裂开,那巨大的裂隙中,是一条湍急流动的如飞天玉龙般的水柱,直直地向上流动,白色浪花如飘带般环绕在水柱上。
这正是壁画上那条被强行改道的暗河。这水被引到了哪里去,姑瑶人为何要大费周章地改变水流的方向,还有她听到的诡异歌声……一切依然扑朔迷离。
再望向那巨树之间的水柱,似乎是没了仪器的助力,这水柱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细,最终彻底消失。
石树中央只留下了一方小小的微波粼粼的水潭。
“这个水潭,应该就是冥河的水眼了。”
第11章
姑瑶墓② 蛇的发情期,正是从立春开始……
冥河原本应是从他们先前溶洞中所见的古暗河道流经。千万年的流水精雕细琢出那样一个神工天巧的钟乳石宫。
溶洞深处地热紊乱,地火自缝隙涌出,形成了地火井。地火井将流水蒸腾作水汽,洞中寒气聚集,水汽便凝华出了冰洞。这方才成了冰火两仪相融的奇观。
而姑瑶人应是借了地火之力,在溶洞之上开凿了墓室并修建了钟乳巨树。又设置了这样一个形似巨眼的装置,强行逆转流水向下的天则,将冥河自钟乳巨树中引流向上,进入山体内更广阔的空间。
只听得咕嘟咕嘟几声水流涌动的闷响,那水眼中央突然冒起水泡,水位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的下降。
巨眼被破坏,这方水眼也将要退却了。
“水眼要消失了,快跳进去!”
嬴钺一手将鲤花花抱起,扔进了水眼中,鲤花花在接触到水面的一瞬间,双腿又重新化作了金红色的鱼尾。
随后嬴钺又一手按住灵归的肩膀轻轻一推,将还没反应过来的灵归也扔进了水眼里。他也紧随其后跳进水眼之中。
“等等我还没准备……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灵归猝不及防地被扔进冰冷彻骨的水眼中,张着惊呼的嘴还未来得及闭上,咕咚咕咚地呛进去好几口水。脆弱的眼球在水流的刺激下一时无法睁开。
好在此时,已经化作半人半鱼形态的鲤花花摆动鱼尾游到了灵归身旁,拉住了灵归的手,吐出一个晶莹剔透的泡泡,将灵归的脑袋包裹起来。
“呼——”
灵归猛然从窒息中恢复,大口喘着粗气。
“谢谢你啊,花花。”
灵归十分感激地望着鲤花花,同时又怨气冲天地瞪了一眼刚刚将她扔进水里的臭小鬼。
嬴钺显然对于灵归怨气十足的眼神毫不在意,他一把抓住灵归在水中飘忽不定胡乱扑腾的手,向水深处游去。
在灵归的视角上看,少年高束起的微卷黑发随水流舒展着,缀着彼岸花纹银片的银绣发带宛如暝夜流云,捎连起皎白的月光。
他就这样带着浑身繁琐的银饰游在水中,黑红连缀的丝锦飘然地向上浮,而衣角上的银铃、衣襟上的银叶、腰上的银花链、袖口上的银珠圈都沉沉地向下坠去。
刚入水眼时,四方形的水道窄小,周围皆是青绿砖石,仅能容两人通行。
灵归回头望了一眼,只见身后不断下降的水位线不紧不慢地追在他们身后。
随着水位的下降,暴露在空气下的青砖石面开始自上而下的崩塌,不断有坠入水中的青砖石块从他们身边咻咻地疾速略过,带起一串细小的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