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拿我当配种的畜生吗?」
尤烁儿愣了一下,不想自己这位金尊玉贵的弟弟竟然这样贬低自己。
不过他形容得很对。
尤烁儿笑弯了眼睛,「对啊,你就是用来配种的小崽子,养了你那么多年,该回报我了。」
姚守崩溃地呜咽着,说出的话断断续续,「我……是你……弟弟啊……」
尤烁儿偏着头,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表情。
「就是和我从一个母亲肚子里生出来的而已,很特别吗?」
尤烁儿站起来,将被弄脏的手帕扔到姚守脸上。
「今晚你就是爬也给我爬到王妃床上去,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再让侍卫替你尽丈夫的职责。」
尤烁儿离开这院子,心里依旧很不舒服,姚守对她言听计从十多年,竟然只为一个男人就要和她反目。
何况她虽然作恶多端,慕容却真的不是她杀的。
她那嗜血的欲望被拨弄。
「给正妃侧妃喝促孕的药,盯着她们喝完,一滴也不许剩。」
「是。」
「去水牢。」
「是。」
她决定去「看望」被关在水牢的邢三魁,顺便发泄一下在姚守这里不便发泄的怒火。
49
方胜鹮在书房醒来,发现自己身上搭了一件披风,他记得自己昨晚上又熬到半夜,说了不准人进来打扰的,这披风哪儿来的?
他取下来,闻到一股清雅的冷香。
「颂清?」
方胜鹮的眼睛慢慢亮起来了,他一边推门一边叫侍从:「颂清回来了,快给我……」
几年没见的友人此时就站在院墙的月橘藤蔓下,笑容和煦如五月的阳光。
方胜鹮拿着披风愣住了,见颂清要走过来,他忙回书桌旁找自己晚上睡过去后随手扯下的发冠,匆忙把头发束好。
颂清按住了他的手,「这里掉了。算了,我给你梳。」
方胜鹮听到那润润的沉沉的声音,这段时间的焦虑消散了大半。
「颂清,你多久回来的?你这些年真的是去游学吗?你还走吗?」
「问题太多。」
方胜鹮「嘿嘿」笑了两声,听起来傻得很,颂清微微皱眉,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像被击中了似的。
「那我一个个问,你一个个回答?」
「不用。我昨日回来,今天走。」
「为什么又要走?」
「不能说。」
方胜鹮紧跟着说:「好,你不能说我就不问了。昨日回来……你是为了颂雅回来的是不是?对了,颂雅入道了,你知道吗?」
「知道。」
「我看你母亲很难过,听说及笄礼结束后晕过去了,没有大碍吧?你有问颂雅是为什么吗?」
颂清又一次在心里说:这人问题太多了。
但他还是一个个回答,不紧不慢的,「我的确是为了颂雅回来。颂雅入道是因为她是个脾气又臭又倔的蠢玩意,不用搭理她。至于我娘亲,她当时气晕了过去,太医诊脉说像是有孕,还不能确定。」
「什……什么?!」
公主殿下又怀孕了?
方胜鹮印象中,豪门世家的夫人们多是在新婚阶段生儿育女,然后就开始耗尽心血打理后院教养子女,将给丈夫暖床以及生育更多儿女的任务,扔给通房丫头和姨娘们,即便没有小妾通房,就比如鄄御公主和永信侯那样的,也是只生了亓寺意一个就再也没有要了。
而奉国公主她已经……
没记错的话,她已经三十有五,是当人祖母的年纪了。
颂清脸色不好,方胜鹮忙说:「对不住,我是太惊讶……不是!我又说错了,我是说我觉得……」
「无妨,父亲也很后悔,娘亲身子不好,之前老三又没保住,这一胎要不要还是两说。」
方胜鹮想起几年前在宫里流产的那个孩子,紧接着他又想起颂雅的脸,以及亓寺意当年在学宫说的话。
他隐约触摸到了真相——关于颂雅为什么在这些年总与亓寺意在一处,为什么亓寺意总是倒霉,为什么颂雅及笄那天求皇上让自己入道,为什么亓寺意那天那样失魂落魄……
他好像记得亓寺意去的时候还问他,自己穿得好看吗,让方胜鹮帮忙看看奉国公主会不会喜欢。
那,颂雅这气,生得就实在是太久了。方胜鹮开始同情起亓寺意来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走?你娘也让你走吗?」
颂清垂眸,声音也低了一下,「我得离开。」
母亲再次怀孕,激起了某个男人对六年前发生的事的愤怒,颂清承认,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可他实在倒霉,这代价似乎要无限延长了。
梳好了头,方胜鹮察觉颂清情绪很差,小心翼翼地问:「你用了早饭没?」
「等你醒。」
「好,我让他们传菜!」
两人吃了顿没滋没味的早饭。
这没办法,方家只有这么一个独苗了,方胜鹮是府里所有女人的指望,他得活得长长久久的才行,所以方胜鹮从出生起就开始养生,六七十岁的老人家怎么活,他就怎么活,生怕有个风吹草动把他给弄坏了。
搁他小时候,熬夜,那是不可能的!也就是他如今大了,有自己的心腹人手了,才有了大半夜不睡觉的自由。
颂清是个不讲究饮食的人,可饭菜实在太寡淡,他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看见方胜鹮吃得很欢,像是马槽里的小马驹埋头吃草。
他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着:乌禅的马种的确好,要是再多养一些,可以凑一支铁骑。这样大的功劳,总该让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