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芸跟变魔术一样,捏着一个竹编的小公鸡出来。
朱厚照眼睛一亮。
“喜欢吗?”小公鸡尾巴又长又蓬松,鸡冠上红红的一点,再加上尖尖的嘴巴,格外栩栩如生。
朱厚照很喜欢,但他还是没动弹,用大眼睛去看江芸芸。
江芸芸又掏出好几个,一只老虎一条龙。
身后的顾幺儿欲言又止。
“好看吗?”江芸芸主动塞到小孩手里,“这是瑞昌的竹编,里面可不是空壳,是一层层套上去的,可好看了。”
朱厚照捏着小玩具,奶声奶气问道:“都是给我的吗?”
“对啊。”江芸芸理直气壮说道。
朱厚照把东西交给刘瑾,然后开心问道:“那我今天可以找你玩吗?”
江芸芸笑眯眯拒绝:“不行哦,我要是会试进了还要参加殿试呢,要读书呢。”
朱厚照立马又不高兴了。
“可以考完试再玩啊。”江芸芸如是画下大饼。
“小解元要考试呢。”谷大用也跟着安慰道,“读书要紧呢。”
“殿下这么想小解元,陪着玩一会儿怎么了。”刘瑾最是哄着殿下,“玩一天也不耽误读书。”
谷大用没说话了,只是爱莫能助地看了一眼江芸芸。
江芸芸示意乐山先给人送个糕点来。
托顾幺儿的福,家中常备小零食。
朱厚照吃着零食,又自己和小竹编玩了一会儿,突然又说道:“那你考好试我再来找你,把这个糕点都给我打包走。”
刘瑾一脸吃惊。
谷大用开始手脚麻利得打包起来。
“你好好考试哦。”小太子不闹了,笑起来也怪可爱的,小脸圆嘟嘟的。
江芸芸目送车架离开,转身松了一口气。
太子对她太过粘人了,不好,很不好。
她背着小手溜溜达达回了院子坐下,顾幺儿凑过来,不高兴问道:“为什么太子这么喜欢你啊。”
江芸芸回过神来:“你也知道他是太子啊。”
顾幺儿大惊:“我又不是傻子。”
江芸芸冷笑一声:“那你还弄哭他,几个脑袋啊。”
“可他说你和他最好!”顾幺儿更不高兴了,大声说道,“你明明和我最好。”
江芸芸受不了小孩子莫名其妙的攀比欲,念了几句顾幺儿,打算去外面散散心。
她对自己能考上这件事情并没有太大的怀疑,只是担忧名次。
她想要六元及第。
这不是在开玩笑。
—— ——
批改卷子的日子其实很难熬,尤其是会试的卷子。
如果乡试之以前的批改卷子是沙里淘金,只要把金子捡出来,然后再挑一个最大的金子作为第一名。
那乡试的卷子就是一堆金子,直接把小金子给扫了,只剩下大金子,可能对于最大的一颗选择会有所纠结,但总归不会太难。
可会试不一样,能走到这一步的人水平都不会太差,他们面前的人都是大金子,一个个圆润饱满,金光闪闪。
他们要做的是在这些金子里做选择,要文笔斐然的,也到条理通畅的,更要言之有物的,若是能引经据典,又不会艰涩难懂那就更好了,还能争一争前排的位置,总之每一篇文都必须是上佳之作才行。
五经中春秋房的压力少一些,毕竟一直不是考试热门科目,每年也就三百来份卷子,两个官员交叉改,十来天的时间绰绰有余的。
诗经房年年都是热门款,他们这次四个考官要改一千多份卷子,听说日日都要到深夜才能去休息,天不亮就要爬起来。
至于其他房的人,也不都轻松,熬得人都干瘦了,别以为两位主考官可以休息,在交叉批改后所有罢黜的卷子,他们都要再看一遍,免得有沧海明珠被遗漏了。
整个贡院人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就连厨房煮饭的大婶也都是站在灶台前停不下来。
三月初八的下午,所有考房的考官都带着自己选中的卷子和各自推选的魁首的卷子来到大厅。
谢迁坐在上首,面容和善地安抚着众人。
“此次会试,我们同心协力,陛下看得见。”他说,“如此也不耽误时间了,还要给陛下面呈名单,不能耽误十一日的放榜。”
众人拱手称是。
会试的录取人数变过两次,明初的时候因为朝廷很缺人,所以不限名额,只要写的好都录取了,到了前朝才开始确定录取人数一般为三百人。
其中三百个人是有录取比例的,一开始是南北,南六北四,后来细分为南北中三个,一百人为例,就是南人取五十五名,北人取三十五名,中人取十名。
江芸芸不巧,在竞争最激烈的南面。
“此次录取三百人,也就是南人一百六十五人,北人一百零五人,中人三十人。”谢迁说道,“你们初选的卷子都放在这里,我和王学士会一一核对,确定名次。”
王鏊八岁读经史,十二岁作诗,二十五岁考中进士,素来有博学有识,经学通明之称,
考官们送审的卷子是不限名额的,所以诗经房送来厚厚一叠。春秋房瞧着就薄薄小叠。
诗经房的考官上前说道:“诗经房共送选两百三十八份,其中南人一百三十一,北人七十三,中人三十四。”
易房的人:“易房共送选一百三十六份……”
五房加起来零零总总加起来快一千份卷子了。
两位主考官含笑点头应下,随后开始各自看卷子,这是第一轮筛选,大概会罢黜一半多的人,之后用剩下的名词开始排名,最后选出一甲的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