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正在收拾,江学士等一下。”蒋平抱着被褥走了进来,“今日我和张道长一起守夜,明日让人把隔壁屋子收拾一下,张道长这几日就辛苦睡哪里了。”
“幺儿,你去陪陪你爹。”他又说着。
顾仕隆便离开了。
江芸芸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今日麻烦江学士了。”蒋平低声说道,“我没想到幺儿会去找您。”
“不碍事。”江芸芸收回视线,笑说着,“有事尽管来找我。”
几年不见,记忆中年轻强壮的蒋平也老了,鬓间也都有了白发,眉心有一道道折痕,有了几分岁月的痕迹。
第二天早上江芸芸匆匆赶去詹事府,焦芳的驴脸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脸诡异说道:“听说你昨天住在顾侯家里了。”
江芸芸脚步一顿,扭头去看。
焦芳被那一眼看得不好意思,脸颊侧了侧,小声给自己解释着:“外面的人这么说的,我就是随便问问。”
“这事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江芸芸挑眉反问。
“你和勋贵搅和在一起,真是不要名声了啊,亏你之前还大骂宁王呢,可别是说一套做一套呢。”焦芳冷笑一声,“我们文官可是要清高孤傲一点的。”
“焦侍郎和陈公公说话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了。”江芸芸冷笑一声,淡淡说道。
焦芳脸色微变。
江芸芸卷了完全不会讲的教案,在梁储的欲言又止中抬脚就走,又在不少人的打量中进了文华殿。
“是顾侯出事了吗?”殿内,朱厚照随口问道。
江芸芸不解:“殿下从何得知。”
“顾仕隆好久没入宫了,爹说他爹病了,要侍疾呢,而且之前爹不是也给顾侯送去太医了吗?那天我在边上呢,回来的小黄门还说顾侯病得很厉害呢,脸都凹进去了。”朱厚照一本正经说着,“是顾侯身体不好了吗?”
江芸芸叹气:“病情有些变化,还要仔细养着。”
“要是有问题,我可以给你们找太医的。”朱厚照认真说道,“我听说顾侯还很年轻。”
江芸芸沉默了片刻,随后低声说道:“上课吧。”
朱厚照见江芸芸兴致不高,难得没有闹腾,乖乖上课去了。
江芸芸上了课,吃了文华殿的饭,就准备去内阁报道了。
“江芸今天怎么都不笑了。”朱厚炜悄悄贴过来,苦着脸说道,“有点害怕。”
朱厚照摸了摸弟弟的脑袋,想了想:“照顾病人很累的,之前妹妹病了,我们不是也照顾的很累吗。”
“那顾仕隆不是很累。”朱厚炜小声嘟囔着。
朱厚照眼睛一亮:“是啊,那我给江芸分担一下,走,我们去顾侯家看看。”
—— ——
江芸芸回了内阁刚坐下,沈墨捧着大馒头就磨磨唧唧挪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
“说八卦,就举报你。”江芸芸赶在他开口前一秒,直截了当开口威胁着,“我事情还很多,别烦我。”
沈墨站在桌子前,哦了一声,偏又不走,捏捏扭扭吃着馒头,碍着事。
江芸芸也不再管他,开始心无旁骛开始分门别类,如今内阁新收到的折子都要经过江芸芸的手,先进行内容和地域的分类,然后再送到各位阁老手中,要是她觉得重要的事情,还要再贴上一个红条提醒诸位阁老要慎重。
这个工作,虽然不需要出具最后决定,但工作量还是极大的,偏还有些人喜欢在折子里说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反反复复地拍马屁,芝麻大的事情都要写上三千字,江芸芸一目十行地扫了一眼,发现没一句正文,就看直接扔到一边去了。
“好大的火气啊。”沈墨摸了摸鼻子,眼珠子一转,“怎么不高兴了啊。”
江芸芸还是低着头看折子。
“哎,就一早上都很热闹,我就是忍不住想和你分享一下……”
“当然外面的人都是胡说的,你也知道他们嫉妒你嫉妒到发狂。”
“但我不是好奇嘛,你这平日里和顾侯多有避嫌……哎,你身上怎么有烧艾的味道啊。”
“你怎么知道烧艾……”江芸芸一心两用,只是话刚说出一半,手中的笔一顿,沉默片刻后,抬起头来问道,“你那边有今年各地弹劾藩王的折子嘛?”
沈墨懵懵懂懂地啊了一声。
“麻烦沈兄都替我找出来。”江芸芸把手中的折子贴上红条,“最好和吉王、兴王、歧王、寿王、泾王有关,越多越好,当然有其他藩王的也是要的。”
沈墨突然被布置工作,什么八卦心思都没有了,耷眉拉眼地应了下来。
江芸芸合上折子,故作不经意地露出今日来到内阁的第一个笑,温温柔柔,和和气气:“说起来,我听闻沈兄家中和太医院正关系不错。”
沈墨被这个话题莫名其妙的走向弄得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才哎哎说道:“哎,是啊,你身体不舒服啊。”
第四百零九章
太医院位于大明门东侧, 钦天监之南,礼部正东。
江芸芸每次上班都经过无数次,这次还是头一次进。
沈墨跟在她身后诚惶诚恐,战战兢兢:“你好端端来太医院做什么?不会有人弹劾太医吧?和我叔叔没关系吧, 不应该啊, 没仇没病的?啊?你生病了啊?不过没陛下旨意可没人会给你看。”
他絮絮叨叨的, 一脸担心。
沈墨的叔叔就是在太医院供职, 前几年刚入选,还没坐热屁股呢, 所以他一见到杀神突然提议来太医院就紧张坏了。
太医院有大门三座, 均向西,寻常是不开的,今日不知怎么了右边那扇大门被开了一条缝, 江芸芸也大胆, 直接推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