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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大娘子(134)

作者:青丘一梦 阅读记录

季芷默默开始整理银针,得到消息慌忙赶来的白芍默契地打开药箱。

大长公主试图陪伴她入宫不成,掏出了珍藏多年的一副软甲,虽称不上刀枪不入,一般刀剑想要一次刺入很难,而且可以贴身穿着,称得上是宫廷宝物了,是她的母亲留给她的t。

大夫人换好全套诰命服装,坚决要与徐问真同往,并且比较夸张地掏出了一把匕首,想要塞进徐问真袖子里。

女眷入宫,尤其她们这些身份特殊的女眷,一般是不会搜身!。

在看到软甲时还很正常的徐问真终于凝滞住了,她意识到大夫人镇定下的慌乱无措,握住大夫人的手,轻声道:“母亲,您放心。皇后还没疯到在含章宫硬要勒死我的份上。”

哪怕真到那个地步,她绝不能在含章宫动刀,否则哪怕今上新重徐家,徐家很难过去这一关。

大夫人握紧徐问真的手,泣涕如雨,言语颠倒反复,她已经被推入了几年前的噩梦中,失去了所有理智,“我只要你,娘只要你,真儿,什么权势富贵,若没有你,娘都不稀罕要,你是娘的肉啊!”

如果徐问真死在含章宫里,无论今上给徐家多少补偿,她都不稀罕要。

她只会想与赵道临拼命。

大长公主终于意识到她不能再慌乱下去,她强行镇定下来,走到慌乱的儿妇身边,握紧了儿妇的手。

徐问真沉下心来,坚定地道:“皇后七年前没有杀死我,今日,她不会杀我。”

无论心里有没有底,这句话她说得听起来底气十足。

第47章

演技制敌;皇后,等着吐血吧……

含章宫自前朝起, 便一直是独属于国朝皇后的居所,含章宫名出自《易经》坤卦,“含章可贞。或从王事, 无成有终。”

既彰表厚土之德,亦以宫名时刻督促、勉励皇后以德侍上敬下,垂治内廷、辅佐国朝, 不显有功而得成善果。

如今虽是深秋时节,百花凋零, 但内廷中的人自然知道如何将庭院整治得隽雅高格,用时令的山茶、菊花等花卉将庭院点缀得生机勃勃。

但那都是从前的时候了。

昌寿死在深秋, 生前最爱菊花, 从那之后, 赵道临的含章宫, 就再不会过秋天了。

庭院里两棵高大的梧桐树黄叶已落, 只留森森枯枝, 台矶上两只黄铜凤凰还高傲仰首, 只是或许因为主人的沉寂幽居, 这两只凤凰不似从前光彩熠熠了。

含章宫的女官面容严肃沉默,将大夫人挡在殿外, “请夫人往偏殿稍坐。”

大夫人盯着她, 目光严厉, “你要拦我?”

女官是皇后陪嫁, 生长在赵家,大夫人与皇后都年少时, 她为二人捧过簪花、递过画笔,在很多年里,大夫人称呼她为“青影姊姊”, 她会含笑在大夫人到访时端出一碟雪梨糕,而现在,她只能恭敬而沉默地挡在大夫人身前。

半晌,她轻声道:“奴婢准备了雪梨水晶糕,请娘子到偏殿品尝吧。”

大夫人微微皱眉,眼中的戒备糅杂着一点怀疑,化为十分复杂的情绪。

徐问真轻声道:“娘且稍坐,我自去拜见皇后即可,晚些回家,叫含霜与我们做炙鹿肉吃。”

大夫人复杂的思绪被一声“娘”打断,她短暂地愣怔一下,然后猛地看向徐问真。

徐问真对着她,温和地笑,然后微微提着裙子,缓缓踏上含章宫的台矶。

即使对她性命虎视眈眈的虎狼正盘踞在殿中,她的脚步依旧从容不迫,脊背挺得很直,头微微垂着,行走间步摇轻曳,闪烁着柔润的珠光。

她外表看起来浑然是一位斯文驯顺、贞静守礼的贵女模样,但其实更像怀揣着戒备走进敌人领土的狮子。

一只獠牙还没长成,但很会咬人短板,叫敌人疼的狮子。

女官推开殿门,微微垂首,徐问真目不斜视地踏入正殿,殿内一应陈设宝器还如旧年模样,甚至连凤座旁的两只暗囊,都是徐问真熟悉的花色,看起来陈旧泛白,为这间独属于皇后的宫殿蒙上一重清寂、没落的纱。

这座城早已继续向前走,迎接大雍的未来,唯有它的女主人,被留在失去女儿的秋天。

皇后端坐在凤位上,七年时间,丧子丧女,她与大夫人年岁不过相差三岁,看起来却比大夫人衰老许多,颧骨高高凸起,目光很冷,如雪地中的饿狼,似乎泛着幽幽绿光。

是一般人被扫到一眼,就会立刻汗毛倒竖的眼神。

徐问真心中并无恐惧,甚至有点想笑。

过了三年,她还是只会用这一招。

但三年前,皇后这一招难道就吓到她了吗?

三年前,她只想将昌寿温热的血,通通抹到皇后脸上。

徐问真面无表情地下拜,“恭请皇后安。”

皇后盯着她,没有说话,殿内一片死寂,两个人都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她紧紧盯着徐问真,心中不断在想——她怎么能这样健康,她的面色为何如此红润,她凭什么还能挺直腰杆走路,凭什么……

她不言声,只用眼神一刀刀割着徐问真的血肉,这个招式这些年里她用过许多次,所有人最终都会颤抖瑟缩着求饶,无一例外。

不,有一个。

上一个例外,就是她眼前这个人。

看着徐问真平静如感受不到威胁的神情,皇后意识到自己再一次白费力气,怒火席卷胸膛,她忽然喝道:“元承为你而死!徐问真,我要剖开你的肉,看看你的心肝都在哪里,是不是黑的!元承才死了短短几年,你就另结新欢?你这、你这个不守妇道的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