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渐暗,下人走进来添灯。张守志道:“夜深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他起身送陈清澹出门。
秋夜寒凉,陈清澹刚一出门,就被凉得一哆嗦,他回身劝张守志赶快回屋。
张守志年纪也不轻了,晚秋的寒风让他的腿都在隐隐泛疼,他也没有再多客套,转身就要回屋。
对面的屋檐上,闪过一道银色的光芒。
那绝对不是普通的光,更像是什么铁器反射来的,陈清澹脸色微变,“张叔叔!”
张守志回头。
一支银箭破空而来,直取张守志的心口。
电光火石间,陈清澹一把将张守志扯过来,伸手去挡那支银箭。
只差一寸,银箭就要碰到张守志的身体,却被陈清澹牢牢地抓住尾端。
张守志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还来不及后怕,几个黑衣人从房顶上翻下来,手里拿着短刀砍向他。
张府的几个下人尖叫出生,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招来护卫。黑衣人们决定速战速决,招招狠毒直取张守志的命门。
陈清澹将张守志掩护在身后,赤手空拳和黑衣人们缠斗起来。
这几个人的功夫着实不差,但陈清澹这些年和周青经常切磋,自身的功夫也一直在长进,一时之间竟然不分上下。
就在这时,护卫们终于赶过来了,黑衣人们见事不妙立刻翻上墙头逃走了。护卫们紧随其后追过去。
“张叔叔。”陈清澹回头去看张守志。
张守志见黑衣人都逃走了,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无妨,这种事我已经见多了。今日还要多谢贤侄。”他说这话的时候倒是真诚了几分,难得卸下了戒心。
陈清澹摇头道:“张叔叔你受惊了,好好休息吧。”
“好。”张守志看着陈清澹清澈的眼睛,心里产生一种莫名复杂的情绪,他是怎么会认为陈清澹城府极深呢?这样赤诚的少年人可不多见了,世人皆恨不得他死在这里,只有陈清澹毫不犹豫地救他一把。
不管从前怎么想,此后张守志对待陈清澹倒是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几日后,陈清澹站在张家的别院里,房契都已经过户给他了。他看着满园的草木,心中更多的是无奈,他就这样被动地被张守志绑上了船,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不过想让他上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就是一座宅子吗?他收了便收了,接下来怎么做就看他自己了。
听说陈清澹搬过来,张府的人早就将这里收拾好。等到陈清澹和姜苏雪入住的时候,已经有了几分家的感觉了。
姜苏雪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就指挥下人把院子里的枯树枝修剪修剪。自己替陈清澹准备一些礼物,过两天就要去拜访周桥生,可万万不能失礼。
至于该送什么?姜苏雪在张家的时候早已经打听好了,这京城里的人情世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她能做的就是在后宅里多接触接触那些官夫人,多学学多看看,不给陈清澹拖后腿。
因为有了姜苏雪的帮助,陈清澹倒是省心不少,不然这准备礼物也要耗费他一大半的精力。
选了个天朗气清的日子,陈清澹就带着礼品去周桥生的府上摆放,这些礼品大多都是清雅之物,不会显得市侩和谄媚,拿着刚好合适。
他刚一到周府的大门口,门房听说陈清澹的身份,便立刻请他进去了,看来周桥生早有交代。
陈清澹被领着穿过一条条长廊,最后来到一处花园。他看见一个仪态端方的男人坐在亭子里品茶。那人和周孟然长得十分想象,一眼便能确定他的身份就是周桥生。
周桥生听到动静,起身迎接陈清澹,十分亲热地笑道:“师弟真是让我好等。”
二人明明没有见过面,但周桥生的熟稔程度,让陈清澹都有些恍惚,仿佛他们早就交往许久。这亲和的态度,很难不让人生出好感。
陈清澹笑道:“前几日忙着安顿,没来得及拜访师兄。”
周桥生道:“我哪里是怪罪你?快坐下吧。这些天在京城里可还适应?我听闻首辅大人送了你一套宅子?”说到最后一句话,周桥生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
陈清澹心头一跳,他面色平稳地笑道:“是。姜家与首辅大人有几分亲故,我也算是沾了内人的光,有机会见到首辅大人。还侥幸得了一套宅子。”
周桥生点头道:“首辅是个大方的人,你也不必太紧张,他既然送你宅子你就安心收下吧。”言辞之中把陈清澹归类为自己的弟弟,而张守志不过是一个好心的外人。
陈清澹也笑道:“师兄说得极是。”
周桥生道:“会试准备得怎么样了?还有几个月就要开考了。这些日子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随时来周府问我。正好我平日里闲暇时间也很多,不像首辅大人日理万机。”
陈清澹犹豫道:“难免会落人口舌。”难免会有读书人误以为他攀附权贵,想办法套题作弊。
周桥生笑道:“无妨,会试的事情都归礼部管,不碍我的事。”
“那就叨扰师兄了。”
“你我师兄弟何必那么客气?”周桥生停顿了一下道,“过几日带你去见几个朋友,你也长长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