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买得差不多了,顾天行提着拜师礼,看着一家二层楼的大书铺,忽然道:“周老先生最喜孤本,我们去看看?”
“好。”陈清澹手里也提着不少东西,二人一进门先把东西放在柜台那里。
这是一家背景雄厚的书铺,老板也不知道是谁,但书铺藏有的孤本却是不少的。陈清澹向掌柜讨要几本,小心翼翼地翻看,半晌后终于定下,买了一本古籍。
即便书铺已经将古籍修复得很好,但日久天长地,书页难免还是会便得薄脆。书铺伙计去后屋用锦盒把孤本装好,才回来递给陈清澹。
陈清澹小心翼翼接下,和顾天行一起回府学。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陈清澹趁着灯光,打开盒子后简单检查了一下孤本,见它还在里面,也就没有细翻。
次日,陈清澹早早地就拎着拜师礼,准时到了周孟然的书房。
周孟然听闻陈清澹还给他画了一幅画,便示意周青把画打开,他笑道:“早年我也曾见过你的画,不知这些年来画技又进步了几分。”
陈清澹没想到周孟然早就见过他的画,他走过去帮周青一起打开已经装裱好的画轴,这些年他自认为自己的画技还是有很大提升的,否则也不会把画送给周孟然。
画轴被缓缓打开,一副壮阔的锦绣江山图跃然眼中,周孟然激动地站起来,画卷中百姓安乐、草木繁荣,这不正是他期盼已久的大庆盛世吗?
陈清澹送给他这幅画,不仅仅是为了拜师,更是为了向周孟然展示自己未来的雄心壮志,四海安定、海晏河清,这就是陈清澹的毕生所求。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周孟然抬起一只手覆上画上的山河,“好!清澹,我能收下你这个学生,是我的幸运。”
陈清澹道:“我能拜您做老师,才是我的幸运。”
“哈哈哈,我们师徒二人就不必如此客套了。”周孟然抬了下手,示意陈清澹入座,“周青,把这幅画挂在我的书房里。”
周青应下,转身去拿工具,却一不小心碰掉了桌子上的锦盒。
锦盒中的孤本哗啦啦地飞扬落在地上,一页纸还掉了下来。
周青马上将画放到一边,低头去捡孤本,这东西可是宝贝得很,他经常能看到周孟然拿着孤本长吁短叹。
“这......”陈清澹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东西送出去,他想安慰周青也没有资格。
周孟然没有因此而生什么气,东西再有价值也比不上活生生的人,不以为意道:“把孤本重新装订好。清澹,你有心了。”
“先生......”周青拿着落下来的那页纸,瞪大了眼睛,吞吞吐吐的站在原地。
周孟然不悦道:“又怎么了?”
周青拿着那页纸,往周孟然手上一递。
周孟然狐疑地与周青对视一眼,接过纸只看了一瞬,忽然一拍桌子,震得茶碗都叮叮当当。
陈清澹皱了下眉,昨日他看那孤本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难道是被那伙计给掉包了?他有些懊恼,自己没有检查清楚,“老师,可是有何不妥?”
周孟然紧绷着一张脸,让周青把纸递给陈清澹。
纸上只写了一个字——毒。
周孟然目光凌厉,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清澹,有人知道这孤本是你要送给为师的吗?”
陈清澹捏着纸,他明白周孟然的意思。如果没有人知道这孤本是送给周孟然的,必定是以为陈清澹自己想要收藏,所以这张纸条不是在提醒周孟然,而是在提醒陈清澹,有人要给他下毒。
刹那间,陈清澹就想起了销声匿迹许久的赵掌柜,难道是他派来的人?
周青神情犹豫,道:“先生,这字迹.....”
周孟然道:“这个时候就别吞吞吐吐了。”
周青肃然,“这字迹看上去像是高远高将军生前的字迹,可是高家不是早就被先皇给满门抄斩了吗?这总不能是鬼写得吧?”
陈清澹听到“高”这个字就想起了高老三,便问道:“高远将军?”他前世并没有听说过这个人,或许高家的事情见不得光,先皇生前不允许提起,等到了当今圣上登基以后也没有为高家平反的意思,曾经风光一时的高家久而久之就没人记得了。
周青道:“我不会认错他的字。少年时,我与高远也曾有过深交。可惜后来他......”
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是多少姑娘心头上的人,出征三次,次次大胜而归,那是一位天生来的战神。
可惜高家被先帝忌惮,惨遭灭门,年仅十六岁的少年将军也死在了刽子手的刀下。生前无数风光,死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那张俊美的脸被野狗啃食得根本认不出来。
周孟然对当年的事情也有印象,那时的首辅还是姜竹言。姜竹言有心帮高家洗脱罪名,却因此事与先帝离心,没过两年他便自请告老还乡了。
提起高家的事情,屋子里的氛围变得有些低迷。周孟然轻轻敲了下桌子,“不管送这纸条的到底是人是鬼,清澹,你最近都要小心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周青,这段日子你就跟着清澹,入口的东西要检查一番。”
“是。”
陈清澹觉得周青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和保护了他一年多的“背后灵”很像,难道从一开始周孟然就派人来保护他了?那岂不是周孟然早就有心收自己做学生了?
陈清澹不由得庆幸,自己过去在周青面前表现得一直都很不错,没有让周青抓住什么把柄,也没有在周孟然面前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不然今天的拜师肯定是不能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