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镜清”说:“两次篡改你的命运,你注定会变成我的报应。”
九尾狐一听,多年来的委屈瞬间一拥而上, “报应好啊, 报应躲不掉,我看你以后还怎么跑!”
“谢镜清”道:“我只是将事实告知于你, 你哭什么?”
九尾狐哽咽道:“谁哭了!你少睁眼说瞎话!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讨喜的人!”
什么成长,什么大妖怪,到头来, 它还是它, 还是那个一言不合就耍脾气的小狐狸, 只是那个会纵容它脾气的人回来了而已。
“谢镜清”说:“你本来也没怎么与人相处过。”
才见到朝思暮想的人, 九尾狐就忍不住想要自掐人中了。
这还不如不见——不, 还是要见的。
九尾狐跟在“谢镜清”身旁, “你知道你走了多少年吗?”
“谢镜清”说:“六十年。”
九尾狐愣了愣, 如果不是“谢镜清”说出来,它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已经等了这么久, 久到如果它没有选择修仙, 可能都轮回了好几次。
这会儿听到“谢镜清”的语气平静, 更是生气,“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谢镜清”道:“说什么?”
九尾狐道:“你不告而别这么多年,难道就不应该向我道歉?”
“谢镜清”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向你道歉?”
九尾狐道:“你害我等了你这么久,为什么不向我道歉?”
“谢镜清”道:“我从未让你等我。”
九尾狐怔了怔,站住了脚步,“……我们不是朋友吗?”
“谢镜清”的脚步没停,“你问我要不要做朋友,我回答过,不要。”
从始至终,“谢镜清”都没有把九尾狐当作朋友看待过。
九尾狐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白白追了几十年,到头来,对方竟然连个正眼都没有给他。
谢镜清在他的身体里,感受到胸口闷闷的,很是酸涩,连带着眼睛和鼻子都受到了影响,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眼眶,鼻头一吸一吸的,抽泣声很快转变成了嚎啕大哭。
“谢镜清”总算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看它,“你又哭什么?”
九尾狐不说话,只顾着哭,像是要把这些年来的憋屈和脑子里面进的水,全都给哭出来,这样它就能够潇洒转身,再也不去搭理“谢镜清”了。
“谢镜清”就算是是再迟钝,也知道九尾狐的崩溃痛哭与自己有关,虽然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但在看着九尾狐大哭了两个时辰还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后,他想了想,凭空幻化出一本书来。
“这个给你。”
九尾狐止了哭声,抽抽搭搭的,“别以为送我礼物,我……呜呜……我就会原谅你了。”
“这不是礼物。”“谢镜清”说,“你的修为大增,却不懂得如何运用,不如学些法术,不求助人,但求傍身,以后也不至于连飞行术都不会,就敢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
九尾狐:“……”
虽然你的字里行间好像都是在为了我好,但我怎么总觉得你是在嘲笑我的智商?
可惜“谢镜清”的语气实在是太过一板一眼,以致于九尾狐都拿不准他到底是真的在为自己好,还是借着为自己好的名义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九尾狐哼哼唧唧地收起书本,“不会又怎么样,你总会接住我。”
“谢镜清”道:“若是你看错了,来的人并不是我呢?”
九尾狐想也没想,就道:“大不了就摔死,反正也没有谁在乎。”
它说得随意,像是赌气,在它体内的谢镜清却能清晰感受到,它在山顶一跃而下时的决心。
因为活够了,也活累了,如果底下的人不是“谢镜清”,那它就索性死了算了。
“谢镜清”不说话了,大概是不知道怎么回,继续迈步朝着山上走去。
九尾狐也不哭了,赶紧擦擦眼泪跟在他的身后,“喂,你不会又要走吧?”
“谢镜清”说:“暂时不走。”
九尾狐惊恐地拦在他身前,炮轰似的问道:“为什么是‘暂时’?你什么时候要走?去哪儿?做什么?这才刚来,为什么又要走?”
它的问题太多,“谢镜清”只挑了最后一个回答,说:“休日结束了,就会走。”
九尾狐追问道:“什么休日?你的休日有几日?到什么时候走?”
“谢镜清”道:“我会在这里待一年。”
九尾狐道:“待完一年之后呢?你又要不告而别?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回来?六十年之后吗?”
“谢镜清”道:“嗯。”
九尾狐愣了。
“谢镜清”绕过它,继续往山上走。
九尾狐很快追上来,“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活那么久?”
“谢镜清”没有回答。
九尾狐又道:“你就不能对放你假的人说说,让他多放你几年吗?”
“谢镜清”还是没有回答。
九尾狐连续问了好几个涉及身份的问题,“谢镜清”全都沉默以对,最后它实在是忍不了了,“喂”了一声,再次冲过去拦住“谢镜清”。
“谢镜清”止住脚步,道:“怎么了?”
九尾狐很生气,呼出来的气息都是“吭哧吭哧”的,在面对“谢镜清”冷漠的回应时,它甚至想要发脾气扭头就走,可是它好不容易等了六十年,才见到了“谢镜清”,而“谢镜清”只会在这里待一年,下一次再见,就又得等六十年,它一刻都舍不得离开“谢镜清”的身边,只能憋着所有委屈,干瘪瘪地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