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忽然传来“嗷”的一声,小九尾狐立刻止住话音往旁边一跳,只听“噗通”一声,一头野狼偷袭失败,落进了溪水里。
小九尾狐警惕地转过身,果不其然,看见了十多头野狼。
落入溪水里的野狼已经爬起来了,耳朵缺了一块,正是昨晚被它咬伤的那头,此刻终于找到敌人,便低着头,呲着牙,“呜呜”地发出警告声。
“谢镜清”没有吓唬祁方隅,这头野狼真的叫来了狼群,要报昨天的仇。
“来得正好,小爷我还愁没地方发泄呢。”小九尾狐抬起头,望向山顶,恨恨地道,“也让某个自作多情的守山人好好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够敌得过你们。”
说完,小九尾狐亮出了藏在茸毛里的尖锐爪子。
半个小时后。
惨遭狼群围殴的小九尾狐发出凄厉的叫声,“救命啊!!!”
下一瞬,洁白的光点自山顶飘下,落在头狼的身上。
头狼“嗷呜”一声,制止了一前一后咬住祁方隅脖子和尾巴、想要将它活生生撕碎的两头狼。
狼群收到撤退信息,似乎有些不解,但既然是头狼的命令,它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纷纷后退远离祁方隅,朝着森林里跑去。
小九尾狐劫后余生,一瘸一拐地走回了山顶。
这次它用了不少时间,抵达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它一屁股坐在“谢镜清”的身边,语气里带着些委屈和不甘,“谁让你救我了。”
“谢镜清”没有说话。
它又说:“我好疼啊。”
一个光点从“谢镜清”的身上分离,落在它的身上,别说是受伤的腿了,就连它脏污的茸毛都变得干干净净。
小九尾狐耷拉着耳朵,别扭地挠了挠腮帮子,许久,声若蚊蝇地道:“……谢谢。”
没等“谢镜清”开口,它又飞快地转移话题道:“它们是不是还会回来啊?”
“不会。”这一次,“谢镜清”开口了,“你不愿意走,我便只能让它们走了。”
小九尾狐轻轻“哼”了一声,侧身倒在“谢镜清”的腿上,“那我可就放心睡觉了?”
“谢镜清”安静打坐,没有吭声。
小九尾狐算是知道他这个闷葫芦脾气了,也没指望他说话,自顾自地闭上了眼睛。
第232章 232
“喂!!!”
从那之后, 小九尾狐每天都会从溪水里捞鱼,到山林里摘果子,用树叶打水,给山顶上打坐的“谢镜清”送去。
虽然“谢镜清”从来都不碰。
小九尾狐刚开始不好意思, 后来知道“谢镜清”压根不在乎他那点儿小心思, 他也变得厚脸皮了, 主动邀请道:“你都好几天不吃不喝了, 总不能是想把自己给活活饿死吧?”
“谢镜清”说:“我已经辟谷了。”
小九尾狐道:“你不是守山人吗?辟什么谷?”
“谢镜清”道:“那是你说的, 不是我说的。”
小九尾狐把脑袋凑过去,“那你是什么?”
“谢镜清”又不回答了。
小九尾狐“哼”道:“不说就算,我自己吃。”
于是“谢镜清”打坐, 它在旁边大快朵颐, 吃鱼、喝水、啃果子,吵闹得不行。
“谢镜清”一句异议也没有, 它吵任它吵,他自岿然不动。
谢镜清在祁方隅的身体里,看着“自己”漠然的模样, 说不出是个什么感受。
他是需要吃饭的, 可是幻境里的“他”——也就是祁方隅心里的他——比真正的他还要无欲无求, 甚至连这一点点欲望都被舍去了。
为什么?
谢镜清不明白, 但他能够感受到, 祁方隅对此也不甚在意。
即使“谢镜清”不吃, 也不影响小九尾狐每天从山脚下捞鱼、打水、摘果子, 然后不辞辛苦地跑上山顶,就为了坐在“谢镜清”的身旁享用美食。
等到它吃得爪子都脏了, 水也喝光了, 懒得下山去清洗的时候, 就会随便舔一舔,然后悄悄地把沾满血渍和果汁的爪子往“谢镜清”的衣摆上蹭,又很快地缩回来,若无其事地继续舔舐,像是恶作剧得逞的熊孩子。
每当这个时候,“谢镜清”的身上都会浮出两个光点,一个落在衣摆,清洗干净上面的爪印,一个落在小九尾狐眉间,清洗干净它身上的污渍。
后来,小九尾狐也不捉弄“谢镜清”了,爪子脏了甚至都懒得舔舐,直接用尾巴拍拍“谢镜清”的衣摆,“谢镜清”就会用光点帮它进行清洁。
他们一人一狐,就这么在山顶上,度过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
夏日接春日,秋日接夏日,最后冬日来临,银装素裹。
“谢镜清”还是那身不变的长袍,脸上也不见半点遭受寒风摧残的冻疮,这万物变化,在他的眼中,似乎什么影响都不会产生。
反倒是小九尾狐窝在他身旁,在纷飞的雪花中蜷缩成一团,冷得牙齿直打颤。
“谢镜清”道:“高处不胜寒,狐狸应该住在树洞或者土穴中,否则撑不过这个冬天。”
小九尾狐用毛茸茸的尾巴覆盖在身上,“我就要在这待着,又不是你家,管得真宽。”
“谢镜清”不再多说。
没多久,小九尾狐就冷得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开始凝固,又不想离开“谢镜清”去树洞或者土穴里,就用尾巴拍了拍“谢镜清”,说话都是僵硬的,“你……你不冷吗?”
恰逢寒风吹过,“谢镜清”的衣袂飘飘,面色如常道:“不冷。”
小九尾狐却打了个喷嚏,“你能让我也不冷吗?”
“谢镜清”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祁方隅的厚脸皮以及倔强,这么久以来他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就止了话头,又一个光点从他的身上分离,落在了祁方隅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