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生辰那日,李铭川起了个大早, 去镇上给他买了根木簪子,还买了个漂亮的扇面,预备着夏日天气热时用。
簪子颜色很深,闻着还有淡淡的木香味,余礼很喜欢。
最开始他还不会用,就是簪上去了,头发也很容易散。他原以为是自己干活没注意, 等到闲坐时也松了才知不是如此。最后, 还是付清教了他。
之后, 余礼走在村里, 头上便没有少过东西,余雪付清各送过他发带,他自己也做过一条,三条发带一根簪子轮着来。有时想要一些不同, 还会别上两朵李铭川摘的花,李铭川知道小哥儿不像姑娘,不能戴太艳丽的, 只会给他摘些浅淡的,别着好看。
村里人也不少会在背地里聊:“这礼哥儿成亲了倒是比成亲前还爱俏了。”
“看着川小子待他不错。”
“怕是赚的钱都花了,你是不知道,我常从他家门口路过,好多次都闻到了肉香味。”
“那怎么好, 娶妻还是要取个能攒住银钱的,这般挥霍无度,以后若是病了, 连看病的银钱都拿不出来,怕是那两亩地也要卖掉。”
这话余礼和李铭川没听到,但余雪和付清一起去洗衣裳时听到了一嘴,把两人气得脸都红了,同那几个嘴碎的好生吵了一通。若只是觉着小年轻不懂,好意提醒那自是没话说的,但听着那几个话里话外的意思,像是咒人,不好听得很。
余礼知道后,专门去宽慰了一次大嫂和小妹:“不必同他们计较,他们说的话哪有真的,若是同他们吵,气伤了自己,反倒让他们高兴了。”
春日就在外头的鸡飞狗跳和自家的简单忙碌中过去了,桥西村的知了叫声慢慢响了起来。
今日,卫芪生了,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其实说起来应该是昨天夜里生的,卫家人都照看了一晚,只是余礼今日才得了消息,连忙备礼准备去看。
卫芪是大方的,和余礼还不熟时就送他帕子,余礼成亲时他还送了蜂蜜,余礼也定是不能小气的。
他装了二十个蛋,另装了不少红糖和红枣,家里有的全给装上了。桥西村坐月子就讲究一个红糖炖蛋呢,能补补。
另外又去屋里把他先前给孩子做的肚兜拿了出来,虽比不上镇上买的,但也是他花了心思的。
他专门叫上了李铭川,李铭川虽不能进屋里看,但就是看着卫猎户的照顾,也定是要去露个脸的。
余礼和李铭川到卫家时,卫夫郎正抱着娃娃喂羊奶呢,有的人家不喜欢娶小哥儿就是这样,虽说哥儿干活比姑娘强些,但生娃难,生下来了要花铜板买羊奶。
卫家自己是养了羊的,卫猎户从前猎到了一头母羊,本是打算去镇上卖的,但想着自己有个小哥儿,以后怕是有用的上的时候,便留了下来。
卫夫郎是笑得合不拢嘴了,卫芪相公是入赘的,这小外孙对他们来说就是大孙子,也跟着姓卫的,除了还有些心疼卫芪,其他哪哪都舒心。
“礼哥儿来了?快来坐,芪哥儿睡着呢,他相公在里头陪着,来看看这臭小子,闹了他小爹很久才生下来呢。”
余礼上前去看,小汉子看着红红的皱皱的,包得很严实,露出来的脸上看着很是有肉,他听他娘说过,刚生下来的孩子都是不大好看的,但寻常人家刚生下来的有许多是瘦瘦小小的,这孩子一看就是在卫芪肚子里的时候,吃得好,才胖。
余礼把带来的东西放在了地上,对卫夫郎道:“这孩子长得真好,家里没什么值钱的,随意带了些给芪哥儿补补身子。”
卫夫郎笑眯眯道:“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你这孩子,就是太讲礼了。”
余礼笑了笑,李铭川在院子里和卫猎户说话,他本是想看看卫芪的,但因着卫芪在休息,没进屋去打扰,只和卫夫郎闲聊了一会。
“卫小叔,孩子取名了吗?”
“取了取了。”说到这个卫夫郎笑意更深,道:“你卫叔在镇上有个关系不错的大夫,人是念过书的,芪哥儿的名字从前就是他取的,前些日在芪哥儿生之前我们就去问了,说要是生的是个汉子的话,就叫卫聿。”
余礼是没念过书的,不知道是什么聿字,但他跟着念了几遍,道:“卫聿,真好听。”
“是吧?我也是说呢,听那大夫说,这名字是个读书人的名字,以后怕是要送我们聿小子去读书的。”
卫家在桥西村条件算得上很不错了,先前卫芪小的时候还没这样好的条件,一家子都大字不识一个,现下他们也是想等着以后,把这小孙儿送去读书的,那可不就得有个读书人的名字嘛,不然要被同窗笑话的。
卫家现下还有不少事,余礼也没多打扰,和李铭川携手回去了。
先前余礼和李铭川谈过生娃的事,两人都不急,现下见和他成亲时间差不多的卫芪孩子都生了,余礼才觉出这时日过得飞快。不过想想也是,再过两个月,地里的早稻都要收了。
李铭川还要去地里忙活,地里现下在施肥了,农家的土肥味道都难闻得很,就算不会泼到身上,也定是会熏上味道的。
施肥前两日,李铭川日日要先洗了才愿意离余礼近些,连换下来的脏衣裳都不愿意让余礼洗,怕惹了他那爱干净的小夫郎的嫌弃。
但余礼很认真地跟他说:“你身上那是为着咱们家才染上的味道,我自是不嫌弃的,我明日便和你一起去地里,咱们也一起臭一臭,谁也别嫌弃谁。”
李铭川心里涨涨的,他的夫郎是这样的好,但他也有自己的执拗,这些脏活是不愿意余礼碰的,最后两人商量半天,李铭川还是忙完了回来就洗,但换下来的衣裳,还是余礼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