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山别有深意地打量着他,“吃饭?你敢来?”
当初萧韫确实与丞相走得很近,他有理由怀疑萧韫是丞相派来的奸细。
可想想又不对劲,他与萧韫向来不对付,让萧韫来到他身边,岂不是更难接近他
他一定要试探出萧韫的目的,容不得一只咬人的毒蛇在身侧逍遥。
面对林见山阴森森的邀请,丞相几人顿时心生畏惧。
丞相覆起一贯的温良神色,“有机会,定拜谒王府。”
望着林见山离去的身影,丞相逐渐严肃起来,冷哼一声:“想办法把萧韫弄死。”
“丞相,要不算了吧,一个男人而已。”一个大臣道。
“老夫咽不下这口气!”
想当初,他同萧韫示好,萧韫是个年轻人,自然敬仰他这个朝中老臣。哪知后来萧韫不识好歹,开始屡屡与他作对。
他要狠狠教训这个年轻人,这才刚进教坊司,转头又进入宸王府,寻了靠山,真是厉害的手段。
萧韫注定不能为他所用,万一与林见山联手,他功亏一篑。
没理由让萧韫继续活下去。
第17章 伤口疼疼
早些年,工部经过反复的商讨与对比,综合考量各方面的利弊得失,最终一致认为淮都北部的武广镇是不二之选。
那里地势开阔平坦,水源充沛且水质优良,气候宜人,周边的自然风光亦是美不胜收,日后可供皇帝休憩赏玩,于是便敲定此地作为行宫的建造地点。
林见山仔细查看工部对行宫的初步选址、布局规划以及建筑风格,发现撰写人是萧韫。
朝务做得倒是事无巨细。
当下,最为紧要的便是工匠招募。
此次行宫建造规模甚是庞大。
木工、石工、泥瓦工等各类工匠的需求量极大,当务之急无疑是要提前召集那些技术精湛且经验丰富的能人巧匠,唯有如此,方能确保工程顺利开展。
普通劳动民夫,负责开山凿谷,搬运建筑材料等繁重体力活,而建造时,免不了堑山堙谷,改变地势来营造合适的场地,可能需要几万人之多。
他拟定好征调民夫的公文,按摊派名额征发,全国各地征调人口,人口众多的郡县摊派名额多一些,选择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壮丁,由各大郡县征人,确保足额征调。
同僚张志心大人见他如此熟练,弄好公文,忍不住说:“王爷,先前连年征战,这次再次征夫,怕是劳民伤财,百姓怨声载道。”
“陛下旨意,你该上谏言明,同本王说无用。”
“是是是,臣只是说说罢了。”
一旁正在书架边整理各地公文的沈文洲忽然走上前,“王爷,今年蛀虫多,再加之先前过度采伐,楠木恐产量减少。”
林见山循声望去,正是那个跟萧韫关系匪浅的沈文洲。
这人生得身形修长,面容清癯俊逸,说话平缓悠悠。
跟萧韫一个德行,比萧韫丑,甚是讨厌。
“这是你们工部早该储备好的木材,楠木经久耐用,尤为重要。先算好数量,若木材不够,从其他郡县调来,想尽一切办法凑足楠木。下下策再寻些可替换木材,柏木、杉木、梓木、松木,那些要求不是极为苛刻的宫殿局部部位可代替使用。”
林见山翻看着往年建造行宫的账目,都是萧韫记录,颇为详细。
看来还需要找刑部与兵部协助,如征发服刑犯人,再比如征集将士们,协助开山辟地,押送物资,巡查指挥……
他坐在书桌前,眉头微微皱起,目光专注地凝视着眼前的公文。他在脑海中反复思量许多问题,这些问题如同丝线般缠绕在一起,需要他耐心地一一捋清。
当看到萧韫此前准备的行宫筹备公文,他先是眼前一亮,觉得其中不乏可取之处,可转瞬又意识到,以此次行宫建造的规模和要求来看,那些还略显单薄了些。
于是,他一边汲取萧韫过往参与工程筹备时的经验教训,一边结合当下行宫的实际情况,将材料运输路线的选择,怎样确保运输过程中物资不受损,再到不同工种工匠们的食宿安排以及工钱结算方式,乃至施工过程中可能遇到的各种突发情况及应对策略等等,都逐一进行了深入的斟酌与梳理。
在经过长时间的思考与整理后,他深吸一口气,提起笔,神色变得格外认真严肃,以萧韫的公文为基础,开始一笔一划地写下更为详细的行宫筹备公文。
忙碌了一天,他终于把那些需要考虑到的细节写清楚,逐个吩咐下去。
这文职政务简直比校练场练武还要痛苦,林见山站起身时,肩膀竟有些微微酸疼。
他扭了扭脖子,打算下值回府。
工部官署的一间屋子里,两位官员正襟危坐于案桌前,桌上堆满各类关乎工程建设、物料调配等事务的公文。
只见其中一位官员皱着眉头,手里拿着毛笔,正对着一份公文思索着如何批复,可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对面的同僚,眼神里透着一丝想要闲聊的意味。
而另一位,看似在认真查看账目,实则也心不在焉,手中的算盘珠子拨得有一下没一下的。
终于,那位先起心思的官员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开了口。对面的同僚立马精神。
两人一边手上还象征性地处理着政务,一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闲话。
“宸王来工部,接羽仙宫建造一事。”
“从前萧韫也接手过这事。”
“如此巧合?萧韫入宸王府邸,将来享不尽荣华富贵。哼,以色侍人,愧对圣贤。咱可没萧韫姿色,从前我常说这人是祸水,怎么不被瑞阳公主拉去当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