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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奴娇(41)+番外

作者:七十五一 阅读记录

宋戍的笏板在掌心裂开细纹。

即是买卖官位,他们又何惧一个易王。

本就是国库空虚而心照不宣之事,谁不知江南官场早成铁板一块?

这哪是微服私访,分明是送去喂虎狼。

“易王……可还满意?”谢止尾音如淬毒的银针。

满殿死寂里,贺愿缓缓出列。

“臣,领旨”

“到底是忠臣之后,这般体贴”

谢止忽然笑起来:“既然是微服私访,便也不用带太多仆从”

贺愿睫毛都没颤一下:“陛下圣明,臣一人足矣”

堂堂郡王,微服私访却只身一人,连仆役都未曾有,这与流放何异?

“不急”谢止的目光落在贺愿腰间玉环上:“等行完冠礼再去也不迟”

二月二十三,贺愿的及冠日。

云晚寒将三支香插入香炉时,贺愿喉间泛起熟悉的苦涩。

“殿下”挽歌匆匆而入。

“长公主和平华侯来了,还带了十三车贺礼”

二人到前厅时,长公主和平华侯正在饮茶。

“可算来了”长公主朝二人招招手。

“姨母姨父怎么来了?”贺愿微微颔首,算是行过了礼。

“今日是你及冠,敛儿出征前特意交代”长公主放下手中茶盏:“要将前十九年赞的生辰礼连着冠礼一并送来”

抬眼望去。

府外十三台贺礼在长街上蜿蜒如龙。

西域血珊瑚在晨光中似凝固的火焰,南海鲛珠簌簌滚过铺地的云锦,昆仑玉雕的十二神兽压得紫檀礼架吱呀作响。

贺愿这才算是知道,马车上宋敛所说:年年生辰备的彩衣玉冠能够塞满三间厢房,从不是虚言。

“哇”云晚寒发出一声惊叹,扯住贺愿袖角:“这等阵仗,莫不是来下聘的”

闻言,长公主轻笑一声,从身后婢女手中接过锦盒。

“这是敛儿为你备的及冠礼”

锦盒打开推到了耳尖泛红的贺愿面前,晃得人眼生疼。

西域名贵的月光纱之上,一顶玉冠宛如星河倾泻。

千缕金丝细过胎发,缠绕着整块冰种翡翠雕成的莲花纹,冠顶拇指大的血玉泛着柔光。

平华侯吹开茶沫轻笑:“那混账小子凿废了七块玉料,连我寿辰得的暹罗血玉都讨了去”

云晚寒的指尖忽然在礼单上顿住。

最后几车东西竟是备了十九年来,从孩童时期的虎头鞋到少年人的长靴玉带。

“连婴孩时期的包被都有?”

云晚寒轻嘶一声。

“这是要攒多少年才能……”

“十九年又九个月”

长公主接过话头,目光直直的落在贺愿眉眼间:“从小愿出生那日算起”

“吉时将至”乔正在一旁提醒道:“长公主和侯爷不若先给殿下加冠?”

长公主拿起盘中玉梳,不禁感慨。

“小愿是真的长大了”

犀角梳齿划过鸦青发丝时,贺愿在铜镜里看见窗外的桃树正抽出新芽。

礼成——

贺愿望着镜中束起长发的自己,难免恍惚。

长公主染着丹蔻的指尖划过礼单最后一行:“今日起,这些便都是小愿的私产”

她目光与铜镜中的贺愿对视,意味深长的轻笑一声。

“我们宋家儿郎,素来最会疼人”

贺愿轻咳一声,敛下眉眼。

可泛红的耳尖还是出卖了他。

傍晚时分,贺愿收到了华系舟送来的贺礼和书信。

三页信纸写得满满当当。

前两页半都在控诉催婚的痛楚,字迹从工整小楷渐渐潦草成狂草,最后半页却突然端正起来。

“及冠礼随信至,愿君岁岁长安”

信尾一滴墨渍晕开,像谁仓促抹去的泪痕。

指尖触到夹层,那是二人之间特有的藏信方式。

抽出的素宣上寥寥数行。

“我曾碰到月洱,你来封陵五日前西市惊马,我替他挡了支袖箭。可他见我便逃,左臂伤口泛青,似是……”

最后几字被反复涂改,只余墨团如乌云压境。

“见山红”三字在最末尾处,像是未干的血。

贺愿眉头微蹙。

月洱定是探查到了什么。

“月一”

暗卫轻飘飘的出现在书房中。

“你看看这个”贺愿递上信纸,月一双手接过。

“他活着,却不肯联系咱们”

“属下即刻启程”

“且慢”

“你还记得四年前在玄武城郊的事吗?”

“他若是想藏,连你我都无可奈何”

月一垂首时,半边面具浸在阴影里:“那属下就让他不得不现身”

“我明日便要出发江南”贺愿揉了揉眉心:“月洱的事情,便全权交给你”

第22章

贺愿慢慢悠悠的骑着马到沧州时,已是申时。

夕阳西下,一人一剑,倒真如话本子里的侠客一般。

“掌柜,要一间上房”贺愿随手将铜钱放在柜台上。

接过钥匙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角落的桌边坐着一个人。

一袭灼灼红衣,虽然戴了斗笠,贺愿却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谁。

“裴大人这是辞官云游?”贺愿施施然落座在裴郁对面,语气调侃,明知故问。

“给金羽卫的圣旨上写,取易王项上人头者,官升三级”裴郁故作高深的吹去茶盏浮沫。

“那请”贺愿反手将“愿无违”推过桌面,摊开手示意裴郁自便。

裴郁轻哼一声,漫不经心的饮尽杯中清茶:“我还想多看些人间繁华”

贺愿轻笑一声,眼中闪过意味深长:“那裴大人意欲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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