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尽欢咽了咽口水,在桌旁停下脚步,指着男人:“你别走!别伤害青苔,想要钱你直说就是!”
那男人戴着黑色口罩,看不清面容,阴恻恻一笑:
“一个出来卖的,你有几个钱,我要什么你给得起吗?”
谢尽欢身子一颤,阖了阖眼,凄然一笑:“你们果然还是寻过来了。”
“是许映山让你来找我的,还是花间苑的人?”
“有区别吗?”男人冷笑,“我只是拿钱办事。杀了你,任务就算完成了。”
谢尽欢咬牙:“既然要我的命,就别错杀无辜。把他放了。”
“不行!欢哥,你别听他的鬼话——”
男人不耐烦地勒紧了青苔:“闭嘴!”
“放了青苔!”谢尽欢终究沉不住气,抬手想拦住他,“我跟你走就是了!”
男人满意地眯起眼睛:“你也算有脑子,省得我费事。”
他侧了侧身子让开半个身位,谢尽欢紧紧盯着对方,一步步走上前去。
青苔抓着男人的胳膊,急得快哭出声来:
“欢哥!别丢下我,我们说好了的,我们说好了……”
谢尽欢的腿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眼看着走到男人身前,两人不过一臂的距离。
“跟我到一个背人的地方,完事之后这小崽子我自然就会放了,”男人哼笑一声,歪了歪头,“老实点,我倒是可以考虑让你走得没有痛苦——”
霎那之间,谢尽欢忽然咬紧了后槽牙,握紧拳头抡圆了胳膊向男人全力挥去!
“操!”
杀手堪堪躲过谢尽欢的攻击,谢尽欢抓过桌上放着的剪刀就要扎下去,可被阴了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男人有了防范,轻而易举抓住谢尽欢的头发一扯,后者闷哼一声,剪刀直接被震落在地!
“敬酒不吃吃罚酒!”
男人一脚将谢尽欢踹倒在地,拿出揣在兜里的那只手,谢尽欢趴在地上仰起头,这才看清那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一把黑洞洞的手枪。
杀手拉了保险栓,枪口对准谢尽欢的脸。
“要怪就怪你的仇家铁了心要你的命吧。”
对方食指勾住扳机,谢尽欢喘息着,绝望地闭上双眼。
砰!
想象中脑浆四溅、一命呜呼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谢尽欢身子狠狠一震,后知后觉惊惧地震颤起来,睁开双眸。
满地都是鲜血,却并不是自己亦或青苔的,刚刚那把黑色手枪已经掉在桌腿旁边,谢尽欢还没等扑上去抢过来,忽的听见那陌生男子哀嚎:
“什么人?!”
男人喘气如牛,捂着血流不止的大腿,跌跌撞撞靠在门框上。
太阳不知何时早已跌入地平线下,夜色吞噬了最后一丝光芒,借着胡同口亮起的街灯,谢尽欢勉强辨认出那里正站着一个人。
“看老子不把你大卸八块——”
与这杀手相比,那身影格外清瘦,从体格上完全不是这男子的对手。
男人顾不得丢下的枪,另一只手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怒吼了一声便持刀挥去。
谢尽欢的心下意识提到了嗓子眼:“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胡同里那身影敏捷地侧身一闪,一手抓住男人持刀的手腕,借着男人的冲力一掰一错,只听令人头皮发麻的嘎吱一声,男人的腕骨顿时折成了一个极其恐怖的角度!
“啊啊啊!!”
男人扑通一声摔在墙角,狼狈地惨叫起来。
谢尽欢趴在地上,看着那人干脆利落的身手,一时竟连惊呼都叫不出。
变数来得太快太突然,他根本不敢相信这短短数十秒发生的一切。
那身影跨过地上的男子,蹲下身,一个手刀劈下,男人身子一瘫昏迷了过去。
谢尽欢看着对方起身向自己走近,牙关都在咯咯作响:
“是你……?”
那身影进了门,在他身边停下,却率先转身看向同样倒地不起的青苔:
“小朋友,伤得重不重,能自己走路吗?”
确认过后,青年又来搀住谢尽欢,揽过他肩头。
“是何大哥拜托我来找你的。”
谢尽欢嘴唇一颤,听见青年又柔声说,“别怕,有我在你们不会有事。这里不安全,我先带你们去另一个地方。”
周围的景象愈发模糊,谢尽欢拼命睁着愈发沉重的眼帘,忍着腹痛哆嗦地喃喃着:“声哥……?”
傅声把人扶起来让他方便挂在自己身上,轻轻笑了笑:“尽欢,能坚持一下吗?”
紧绷的弦断成两截,谢尽欢身子一软,彻底昏死过去。
*
再次醒来时,谢尽欢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榻上。他不由得轻哼出声:
“唔……”
他手脚发虚,憋着口气想爬起来,忽然感觉一双手扶住他的后背:
“慢点。”
谢尽欢微怔,被人搀扶着靠在床头,这才抬起头来。
是傅声。
“感觉怎么样?”傅声帮他垫好靠枕,“你睡了一整夜,我替你简单查看了一下,没什么大的外伤,好好修养两天就没事了。”
定了定神,谢尽欢抬眸四下望去。
一间干净宽敞的屋子,暖气十足,墙角还有小小一方厨台,锅子上头还正扑着乳白的水汽。
他疲倦地叹出口气:“这是什么地方?”
傅声没说话,转身向锅子走去。
谢尽欢看着傅声背对自己关上火,混沌的脑子逐渐清醒,忽然嘴唇一颤:“等等,青苔、青苔呢?”
他喘息急促,正要掀开被子,傅声闻言转过身:
“尽欢。”
谢尽欢动作一顿,傅声端着碗放在床头矮柜上,抬手拦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