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哥,你躺好就行,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啊。”
傅声懒得答话,吃完药时太阳穴已经涨得不行,在床上翻来覆去愣是哪个姿势都疼得躺不住,他从不知道omega被标记之后居然会这么难受,裴野刚刚的话有些应验,此刻他倒真有点后悔自己图一时方便,选了裴野做自己的人形抑制剂。
或许是看出他辗转反侧的忍耐,裴野坐到床边,骨节分明的大手探进被子里,一路摸索。
傅声忽然战栗地唔了一声,抓紧了被角:“别碰我!”
“帮你揉揉腰。”
裴野今晚不知道哪来的强横的资本,语气轻柔,态度却得寸进尺,丝毫不退让。
傅声呜地转过头,额间隐约又渗出虚汗,颈侧筋骨绷紧凹陷。
他半阖着眼,纤长的睫羽簌簌地抖,良久才恨恨地低声命令:
“那边……”
裴野勾了勾唇,配合地挪了个位置。
标记后的alpha与omega多少都会受到基因里的天性影响,前者占据主导、征服,后者习惯于臣服、顺从。傅声全然不觉这悄无声息中自然发生的改变,昏昏沉沉中又想爬起来,裴野立刻握住他肩膀将人按回去:
“起来干嘛?”
“今天轮渡的复原工作还没做。”傅声呢喃。
裴野啧了一声:“你怎么对新党的任务越来越伤心了,完不成就完不成呗。”
傅声人消瘦得厉害,春天买的睡衣如今穿着已经空荡了许多,下颌线清晰分明地连接肩颈,整个身体线条都清楚地紧绷着,不时皱皱眉,于是青年小心避开之前傅声做过手术的伤口和方才在傅声腰上掐出来的淤青,小心地按揉。
没过几分钟,傅声便汗涔涔的,疲惫地阖眼,嘴里喃喃着:
“必须要完成,轮渡……”
裴野垂眸看着他,视线划过傅声在软枕上铺散开的浅栗色长发,手背上却隐秘地绽起几道青筋。
傅声躺在床上闭眼承受着,眉心轻蹙,痛苦与欢愉掺半的表情,蓦地让他联想到不久前车内的旖旎风光。
车内那狭小的空间里,他们几乎毫无隔阂地紧紧依偎,分明夜色浓重,可那个在他怀里的身影却深深烙印在裴野的脑海中,尤其是艰难起伏时对方抬手将耳畔碍事的长发撩到脑后,接吻前下意识将头发拨开的小动作……
禁.欲的人偶尔释放天性的模样,便性感得足以要了他的命。
他又没出息地口渴了,连忙将心里那点龌龊的小火苗掐断,轻轻爱抚傅声的长发,傅声偶尔轻哼一声,被子里间或溢出一缕雪松味的幽香,像只被摸得舒服了弓着背打呼噜的小猫。
也不知哪根筋搭错,裴野用手胡撸了一把傅声的头发,嘿嘿笑道:
“声哥,我改主意了,其实你留长头发更好看……我是说,声哥什么样子都好看,长发也很漂亮。”
傅声裹在被子里,有些消瘦的侧脸埋在软枕中,肩膀塌了塌,咳嗽两下:
“闭嘴……”
裴野置若罔闻,替傅声掖好被角。
“声哥,为什么要主动找我完成标记,”他嗓音磁性而柔和,“明明上一次迫不得已的临时标记你都不肯,宁可去死也不想让我碰你。”
傅声不说话。裴野习惯了对方在许多问题上的沉默,自顾自说下去:
“你是比起以前更容易接纳我一点了吗,声哥,还是你单纯想要利用我这个alpha行个‘方便’?”
他又笑起来:“不过就算你这么想,我也心甘情愿,声哥,被你利用也总比被你置之不理要强上太多……”
慢慢他便说不出话来。卧室里一时静悄悄的,裴野停下手上的动作,发现傅声再也不动,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哪怕吃痛的哼唧都没有,小扇般的睫毛垂下,苍白的眼帘阖拢,呼吸轻浅而规律。
他俯下身,唤道:“声哥,睡着了?”
对方身子缩了缩,没有反应。
裴野苦笑:“睡着了也好,养养精神。”
他想起身离开,可不知怎么,身体像不听使唤一样动弹不得,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傅声的睡颜。
他很少这样近距离地观察傅声,小时候没有,现在就更没可能。他们少有的几次看似亲密无间的接触都是情急之下仓皇与不得已的结果,然而每当他想要叩问傅声的内心,都会被斩钉截铁地拒绝。
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苦果,可他一次次的不死心,只是不想见到傅声自暴自弃。
裴野的目光细致地在青年微皱的眉间划过,看着看着,心疼地蹙眉,俯首在傅声额头落下一个吻。
“声哥,”裴野哑声问,“如果今天在花间苑解除临时标记时,你身边的人不是我,你也会欣然接受其他人标记你吗?”
回答他的只有时钟的滴答声。
裴野直起身子,最后看了一眼睡着的傅声,像是回过神,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多蠢的问题,无奈地吁了口气,起身离开。
房门关上了。
直到脚步声远去,床上的青年眼睑忽然一动,于暗夜里默默睁开眼,琥珀色的眼底隐约划过深不可测的幽亮。
第94章
翌日, 晚十点。
以情色产业闻名的红灯区内,有着金字塔尖之称的“名楼”花间苑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从大厅内走出, 另一个穿着警服的青年也跟了出来,左手插在兜里, 右手拿着电话:
“沈老师, 许映山的事大概就是这样, 证据我这边会有人给你送去的, 到时候曝光要小心一点, 都冲上去参许处长一本,就会看出来是集体商量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