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冰封的氛围有所松动,有人若有所思道:
“说起来,当初老军部为了拉拢警察,可没少给他们放权让利,据说警备部私下早就有自己的武装……”
沈辞颔首:“鹬蚌相争,加上舆论施压,新党不敢大张旗鼓地抓人,够他们喝一壶的。”
“说得轻松,可具体要怎么挑拨他们的关系?”
裴野弯了弯唇:“沈老师刚刚不是说了么,警备部这边各位放心交给我。我手里还有不少新党贪污腐败的证据,诸位有丰富的斗争经验,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曝出来……”
他对着那陷入沉思的年长议员轻轻一笑:
“先生,有兴趣听一听详细的计划了吗?”
男人没有动作,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
“看来大家还没完全把我当自己人,不过没关系,我与各位志同道合,总有一天会让各位接纳我的。”
裴野笑着拍拍沈辞的肩,转身往外走去:
“接下来麻烦沈老师了,我在外面给大家放风。”
*
和国安的第一次联合行动以失败告终,专案组里不少人对此都怨气冲天。
然而隔天一早,这次行动中至关重要的两个人物却纷纷没有到场。
其中一个人便是傅声。傅声同时兼有为军部和新党复原轮渡系统的职责,任务失败后裴野作为他的“监视人”和直接上级,越过所有人为傅声打了假条,让他接下来的几天专心轮渡复原工作。
对此,卫宏图和裴初两边都并没表示异议,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有任何意见。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另一个缺席的,也正是在商照的酒局上“力挽狂澜”的裴野本人。
转天当晚,首都“不夜城”内。
“裴先生,这边请。”
包房门关上,赵皖江看着裴野将鸭舌帽摘下,啧了一声,把牌桌上的两杯龙舌兰往前推了推。
“大晚上戴墨镜,你到底是怕人发现,还是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你?”他挖苦道。
裴野把墨镜摘下,灯光在青年微陷的眼窝里打下阴影,衬得眉目更加黑白分明的冷俊。
他在牌桌另一边坐下,刚要拿过自己那杯龙舌兰,赵皖江忽然反悔了,劈手把杯子夺过来:“算了吧。”
“我酒量没这么差,你知道的,二哥。”
“不是这个事,”赵皖江一脸嫌弃,“你小子不是吃了我一枪子吗?伤筋动骨一百天,万一有什么不良反应,喝死在我这,我他娘的倒还有罪过了。”
裴野没说自己昨天顶着伤和那商照愣是喝了好几轮,想了想还是道:“轻伤不下火线嘛。”
“说正事,”赵皖江随手捻起桌上的几枚骰子把玩,“韩总有消息没?还有其他人的事都怎么说?”
裴野看着在赵皖江手里灵活翻转的几粒骰子,道:“已经联系到了,除了陈姐和魏超哥,其他人现在都藏在安全屋,食品药品不足够的我都想办法送物资过去了,至少够他们再挺过两个月。现在实际还不成熟,等专案组的事儿结束了,我会想办法给大家建立固定的联络渠道。”
赵皖江一咬牙:“就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啊,难道在这之前一点大家就只能待命?他大爷的,我们七组人就没这么窝囊过……”
裴野略一思忖,道:“倒也有个方法。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个联系人,他在议会如今多少能说上一点话,只是这样恐怕还会把大家卷进新的纷争……”
“说这些磨磨唧唧的干什么,你只告诉我是谁就行了!”
“……叫沈辞,”裴野沉吟几秒,补充道,“他是目前民主派的领袖人物之一。”
“民主派?……”
这次轮到赵皖江沉默。门外走廊里和楼下都传来赌场里嘈杂的吵闹声,凡尘的屋内更加与世隔绝般安静。
“七组人已经当了新党和亲军派斗争的牺牲品,我不想让七组人再多冒一点风险。”
良久,裴野看着赵皖江道。
“这伙人名声倒是不错,但是你说的也有道理,现在所有战友和他们家人的命都系在我一个人身上,这事我必须考量清楚再和他们接触。”
赵皖江面色凝重道。裴野点点头,把一张名片放在被赵皖江放到一边的那杯龙舌兰下面压好:“这是他的名片。怎么决断都取决于你,二哥,这次我不做干涉。”
赵皖江没有点头,也没有动那张名片,咂了咂嘴。
“说说老韩的情况。”他不知为何有点悻悻的,道。
裴野颔首:“已经查清了,韩总被中部战区的人俘获之后转移到了他们军区,并没有转到一般的监狱看守。他的具体情况我也探听不到,只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恐怕他们并不能给韩总配备什么好的医疗条件,韩总的腿恐怕……”
咚的一声,赵皖江一拳砸在桌面:“艹,这帮狗.娘养的,对同胞都能这么狠!过去打仗的时候没见他们多么英勇过,只敢窝里横……”
裴野垂眼:“这就是我现在能打探到的全部了,抱歉,二哥。”
赵皖江的气稍微压下去一点,注意力重新转移回裴野身上。他上下将裴野端详一番,表情忽而古怪起来,支吾了一下:
“那,你在不夜城见我的事,保密工作做得怎么样?万一被人发现了……我是说,你一旦暴露,会牵连到我们大伙儿,我们可不想被你再连累一次……”
话很刺耳,裴野脸上却丝毫没有任何不快,大方回答:
“二哥,你尽管放心,这里在治安区划上是我管辖的地盘,卫宏图早就已经把我推出来当他的代理人了,这儿也就等于是他卫局长的地盘。更何况我手里掌握着不少首都官员在不夜城的勾当,谁敢拿我说三道四,用不着我出手,会有不少人替我摆平。我在这是绝对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