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案件告破,瞿清许也得以用自己的真实身份接替亡父入职首都国安局,光明正大地生活。瞿清许和傅声一样都是omega, 二人私交不错,然而随着彼时新党势头愈演愈烈, 二人因工作太忙不常联络, 没想到再次见面却是在这样一个狼狈的场合。
“国安不是要和特警局联合特办一个叛国官员的案子吗,”瞿清许扶稳傅声,“原本专案组名单里没有我的,不过我们领导说目标对象可能有私人武装,到时候搞不好要真刀真枪干上一架, 就临时把我这个狙击手增派过来……”
傅声阖了阖眼,虚弱一笑。
“难怪会上我没有看见你。”他轻声道。
瞿清许眨眨眼:“声哥你也在专案组?可我看你这身子也太弱了,是工作太忙了吗?你这……”
他搀住傅声的胳膊,担忧地将傅声通身看了一遍,“声哥,现在新党上台了,他们有没有为难你?我看你比之前见面的时候瘦了好多,进来的时候我差点没认出你。”
傅声摇摇头道:“最近发生太多事了,一两句话解释不清。”
他拍拍瞿清许的手,示意对方自己没有事,瞿清许眼尖,拿过他的手帕帮傅声擦干头发,傅声靠在水池边上,微微垂着头,疲惫地闭上眼睛。
“哪个混蛋干的好事,”瞿清许皱眉嘟囔道,“欺人太甚……对了,声哥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把头发留长啊?”
傅声笑了笑,叼住发绳,抬手将头发拢到脑后,刚要重新梳起一个高马尾,手上动作却忽的一顿。
瞿清许注意到他的犹豫:“怎么了?”
傅声有些窘迫地垂眼。
“清许,”他低声唤道,“我刚刚照镜子,发现自己有白头发了。”
瞿清许一愣:“什么?我看看……”
他到傅声身侧仔细看了看,手指轻轻拨弄两下傅声柔顺的发丝,而后笑了:
“唔,这里是有一根,不过你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声哥,你才多大年纪,只不过是工作压力大,平时不注意休息导致的,往后养一养心血,头发就又长好了。再说了,声哥你头发多漂亮啊,发色本来也浅……”
他瞥了一眼傅声的侧脸,看见对方眸中愈发黯淡的神色,差点咬了舌头,思索片刻忽然明白过来:“声哥,你是不是……想给它藏起来?”
傅声张了张嘴,有点没底气地微微笑了下:“要是旁人看不见的话就算了,没必要,而且我手笨,只会把头发这样梳起来。”
“这有什么难的,我帮你。”
傅声微怔,瞿清许拿过发绳,拍拍他肩膀示意他转身面向镜子,“交给我就行。你等着,马上就好。”
傅声愣了两秒,低声说了句谢谢。瞿清许早看出他莫名的低迷,于是主动找话题问道:
“声哥,这次任务结束之后咱们还像以前一样一起去吃饭呀?对了,上次你还说要带你那个弟弟一起来玩呢,他最近怎么样,还在上学吗?”
傅声嘴唇轻微颤抖了一下。
“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他说。瞿清许被这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不由自主停下来:“嗯?”
傅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说什么,只是凄然一笑。
两分钟后。
卫生间反锁的门打开,与此同时,会议室的门也打开了,裴野从死一般寂静的屋里走出,正要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可下一秒,看见走出的两个身影,他的脚步倏地停下。
一句“声哥”还没道出口,视线触及傅声的刹那,裴野只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
湿了的制服外套已经被脱下来搭在臂弯里,青年只穿着灰色衬衫和黑色领带,本该清瘦利落的线条却被半扎起来的过肩长发柔和了肩胛折角的冷硬,耳后半扎的长发在脑后梳起一个小辫,随着青年的步伐微微摆动。
傅声看也不看他,直直走过来,身旁那人也跟着他,即将路过时裴野和那人四目相对,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震惊。
“喂,声哥——”
瞿清许边走边拉了拉傅声的胳膊,“你弟弟也在?不对,你不是说他是学生吗,他咋穿上警察制服了?”
傅声下颌紧了紧,嘴唇几乎没怎么动:“我送你下楼,清许。”
瞿清许哦了一声,边跟着傅声离开边回头看了裴野好几眼,整个过程中裴野一直盯着他们二人,目光在瞿清许和傅声身上来回跳跃切换。
他的视线最终还是落在傅声背后,硬挺的衬衫料子勾勒出青年挺拔的身形与蝴蝶骨隐约的轮廓,他恨不得将omega的背影盯穿出个洞来。
然而傅声压根不理睬,很快将凝望的人甩在身后。他带着瞿清许走下楼梯,这时听见瞿清许又大着胆子问:
“声哥,我问句不该问的,你和你弟弟是不是吵架了?我看他很想叫住你的样子……这段时间,是出了什么变故吗?”
傅声放慢脚步,扶住楼梯扶手,停下来。
瞿清许也跟着停下,脸上有点忐忑,不确定自己是否问的太过冒犯。
良久。
“清许,如果我说你的这些问题我不仅没法现在就回答你,还要拜托你一件事,你会觉得我很失礼吗?”
傅声没有回身,问道。
瞿清许皱了皱眉,表情终于严肃起来。他走下两级台阶,看见傅声转过头来深望着自己,坚定地摇摇头。
“当然不会,声哥,当初我为了复仇改头换面,拼死对付中央战区那群混蛋的时候,你也从没有怀疑我,向我索要过什么。”瞿清许低声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告诉我,无论如何我也会帮你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