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裴野瘪嘴:“行了吧裴参谋长,钱也给你搞来了,还问那么多有的没的干嘛。我们俩都熬了个大夜,麻烦你人道一点,让大家休息两天行不行?”
“行啊,正好主席在找我,既然你们都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裴初说。其余二人对他这么轻易就“放过”了的态度反而有点不适应,傅声皱眉:
“信鸽,当初我们说好的事,你要说到做到。”
“组织的表彰会不日就会召开,你只管等通知就好了。”
裴初懒懒回道。裴野那头松了口气,一副殷勤地要去帮他开门的样子,实则变相赶人,可走到门口,裴初的通讯员拿着一个杯子进来了,二人在门口碰面,裴野都愣了一下。
裴初示意他让开,接过杯子走到病床前,伸出手。
傅声看着那杯透明似水的液体,脸上的肌肉微不可察地一紧。
“别院说你习惯早上醒来服药,特意托我的通讯员给你带来。”裴初唇角扬起,“趁早喝了吧,猫眼。”
傅声表情不变,眼神却划过复杂的光。
他的目光从杯口上移,停留在裴初的脸上。
有那么一刻傅声几乎想要为裴初的这招阳谋拍手称赞,过去七年他们没少这样明争暗斗过,各自都曾占据上风,他一度认为自己只是输在裴野这个安插在自己身边的间谍上,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
接与不接都是输,与其说裴初不在乎答案,不如说他一直都笃定自己稳赚不赔。
无视门口裴野觉出异常的目光,傅声接过杯子,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喉结滚动两下,而后放下水杯,慢慢吐了口气。
“没想到新党对内一向都这么好,真让我意外。”傅声边说边把空了的杯底展示给裴初看。
裴初笑意更深,顺势拿回杯子,最后看了傅声一眼,转身离开。待人走了,裴野回到床边:
“声哥你饿不饿?我去买点你爱吃的——”
也就几秒的功夫,傅声的脸色已经白得可怕。止不住打颤的手悄悄放回被子里,傅声转身躺下,瘦削的肩头瑟瑟发抖。
他喉咙哽了哽,不理会背对着的青年担忧的询问,被子里的手悄悄覆住胸前,抓紧单薄的衣服。
“这不需要你,”他疲惫地哑声道,“我累了,烦请裴警官别再打扰我休息,赶快走吧。”
第65章
两天后, 首都揽月坊。
新党上台后的首次内部表彰酒会已经临近尾声。场地内的人大多已经离席,开始互相敬酒攀谈。
裴初胸前别着一枚闪闪发光的金色麦穗勋章,端着酒杯走到窗边:
“怎么不去和几位组织准备送进参议院的候补议员敬酒?”
裴野转过身。青年一身笔挺的黑色暗条纹西装, 衬得眉眼更加浓黑深沉。
裴初注意到,弟弟的胸前只有口袋里露出一角的口袋巾, 方才主席亲自授予他的银色麦穗勋章不见了。
“勋章呢?”裴初问。
裴野双手插兜, 耸耸肩:“下台之后就收起来了。”
裴初翻了个白眼:“没出息。”
青年想说这勋章自己过去在某人的书柜里见过不下十个, 话到嘴边却拐了个弯:“话说你知不知道, 咱们现在的勋章样式基本上是照搬过去亲军派设计师的手笔?”
裴初反问:“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你不觉得膈应人吗?”
裴野实打实被亲哥的不要脸无语到。裴初权当没听见, 对他使了个眼色:“行了,先说正事。你不是说猫眼愿意配合你提供一些蛛网的情报吗, 整理得怎么样了?”
裴野这才慢吞吞地活动了一下脖颈:“文档我已经整理出来了……”
“明天记得发给我,”裴初命令道,“往后也要继续从他嘴里套情报,越多越好, 有必要的话你自己也可以验证一下真实性,猫眼这家伙心眼多得很,指不定会给我们下什么绊子。”
这个时候倒是用上我们这种称谓了——裴野心里发笑,面上并无异样:“知道了。”
裴初忽然敏锐地看着他:“你没在里面动手脚吧?”
从小到大裴野被诈过太多次了,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吃饱了撑的啊,动这些东西。”
裴初这才略略收回刚才狐疑的眼神:“也许你突然想把什么之前的情报自己留下来吃独食呢。”
“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裴野懒洋洋侧过身, 又活动了一下肩膀, “一会儿让猫眼听见这话了,他万一闹脾气不配合我交待情报,谁来撬开他的嘴,你吗?”
“我看你最近演得挺好的嘛,”裴初恶趣味地调侃道, “就差给人家端茶送水了……好好好,当我没说,算你工作态度端正行不行?”
裴野嫌恶地抱着胳膊转过脸去,懒得同他打嘴仗。
会场里始终流淌着高雅的音乐,原本属于新党主席的那个位置空着,方才表彰会上主席只出现了几分钟,为裴家两兄弟颁了奖章后就去楼上房间会客了,他们二人因此也出尽风头。
当然,作为新党克星的“猫眼”是不会在这种时候露面的。裴初给傅声安排的所谓“见面”,也不过是在今晚一切行程结束后在房间给他们三五分钟说话的功夫罢了。
裴初站到他旁边,二人靠着窗台并肩向会场内看去。也许是今晚的殊荣让裴初实在心情大好,他胳膊肘捅了捅裴野的肋下:
“轮渡的事,你有几成把握?”
裴野不胜其烦,看也不看他道:“不知道。”
“我正经问你呢,给个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