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把椅子都被往后推了好几寸,傅声呃地闷哼,被撞得向后仰头,颈部绷起一道脆弱的弧线。
顾承影的一只手腕上还挂着解开了一半的手铐,他眼里闪过一抹狠戾,俯身在傅声耳畔咧嘴低笑:
“这下抓到你了。”
混沌的意识登时从未有过的清醒,傅声肩胛骨被对方握在掌心攥得生疼,顾承影一条腿顶进傅声分开的两腿之间,将他整个人彻底禁锢住,药效最初发作时那百蚁蚀骨的刺痛又占据了身体,傅声挣扎不过,眼睁睁看着顾承影偏过头,在他耳边打湿的一缕鬓发上嗅了嗅:
“你太高估自己单打独斗的能力了,傅声。这里是我的地盘,我对这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想用一副手铐就让我乖乖听命简直是做梦。”
青玉一样洁白的颈侧因失调症而被信息素激出酒醉般的酡红,傅声咬紧牙关:
“从我身上、滚下去……!”
顾承影兴致盎然地将视线下移,目光在青年被一身黑衣包裹的直肩蜂腰的身体线条上一阵流连。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他眼里划过兴奋的光,声音都浑浊了几分,“猜猜这是哪儿?”
胃里生理性地作呕,傅声脸色煞白,头脑却前所未有的清楚,一个念头从脑海中浮现,顿时令他毛骨悚然。
“这里是……”傅声断断续续地喘息着,“地下室?”
顾承影泰然自若,甚至对被猜中了答案感到格外高兴。
“我就知道聪明如你会推理出来的。”
顾承影说,“我邀请你来做客的那天,你应该就已经觉察出异样了,但没有我的准许,你永远也发现不了君庭豪苑地下室的存在。”
傅声琥珀色的瞳孔发抖,轻启双唇:“莫非机关就在——”
“答案一直摆在明面上,傅声,谜底从来都很简单。”
顾承影手上用力,傅声承受不住地蓦然挺腰,脑后的马尾长发也从椅背后垂落下来,与它的主人一样岌岌可危地战栗。
“电梯的按钮上一个再简易不过的指纹识别,就可以让电梯通往真正的地下三层——所有登上电梯的人里只有我,可以操控它直达最深处。”
顾承影死盯着傅声泛红的双眸,而后微笑:
“如果你和君庭豪苑的所有佣人、保安一样走步梯下楼,地下室早就败露了。不过当时你求证心切,注定了不会选择这条看起来更费时的路。”
傅声紧闭双眼不肯去看顾承影的脸,却架不住对方的气息愈发靠近。
他齿关里勉强挤出几个字:“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
“我不能吗?”顾承影表情夸张道,“至少今晚所有人都知道你的时间名正言顺地归属于我。傅声,看看你自己现在满头大汗的样子,应该是药效第二次发作了吧?”
仿佛一声令下,傅声头痛欲裂,太阳穴鼓鼓跳动,他□□起来,睫羽振翅之蝶般颤抖。顾承影得意地挑眉一笑:
“我很喜欢棋逢对手的较量,不得不说,你和那个年轻的裴警官倒是都让我有过这种感觉。你不是唯一一个发觉这里可能有地下室的人,但那位裴警官还不如你,他对于这个疑问只是浅尝辄止,充其量只是个没见识的愣头青。”
他说着,松开扳着傅声一边肩胛骨的手,慢慢向傅声紧绷的下颌探去。
顾承影低眉笑道:“药量不够不要紧,我有的是极夜。傅声,今天晚上我们可以慢慢调教……”
砰——轰!!
一声巨响,随后地动山摇!
坐与跪在椅子上的两人皆是一震,顾承影下意识后撤回去,脸上闪过掩饰不住的惊慌:
“什么动静——”
高大的alpha撤开的刹那,空气与光源重新暴露,傅声像窒息之人露出水面猛喘了口气,身子还虚软着,却听见一个盛怒的男声从二人头顶上方传来:
“首都特警局——滚开!”
傅声的瞳孔猝然紧缩。
“怎么会,”他下意识轻念出声,“是他……?”
又是一阵骇然的震颤,结实的天花板震下一层细密的浮土,顾承影显然也懵了,仓促从架子上取下来一根小臂长的电击棍,走到另一面墙边,把手掌放上一个识别器。一个显示屏慢慢弹出来,过了两秒,实时画面传来。
屏幕从中央切割成两份,一半室内一半室外,本该只有路灯照亮的漆黑室外此刻灯火通明——准确来说是十几量特警用车,车前大灯齐刷刷打到最亮,刺目的灯光如无数道亮出的剑,将君庭豪苑围了个水泄不通。
又是一道猛击传来,这次那震源似乎不再从遥远的地面,而是从更加迫近的某处钻出。顾承影眉目紧张地皱紧,死死盯着另一半地下室门外的画面,终于,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他霎时眉心重重一跳。
画面中的人正一手提着个小半人高的机械走来,顾承影认出那是联邦警方新式的室内爆破拆除装置,只要操作得当,配上少量炸药就可以将天花板或地面破出一个深坑,刚刚的动静十有八九就是从这装置上发出来的。
画面中人走到地下室门口,对方尚未察觉监控摄像头的位置,更不知道此时他与顾承影之间的物理距离只剩下两米不到。地下室使用这种爆破装置会导致承重墙坍塌,那人显然也知道,于是他把装置丢掉,几十斤的金属掉在地上,哐当一声沉闷的巨响。
门外的人鹤背蜂腰,精瘦结实的高大身躯撑起一身利落的黑色警服,只见他从制服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戴在左手上,右手扶了扶警帽帽檐,露出半张棱角分明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