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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总是过得很快,转天到了新的一周。
傅声走进243,推门便发觉不对。屋内陈设一新,办公桌椅皆是自己做干部首席时的规格,角落放了一个半人高的小冰箱和微波炉,甚至还有大书柜和午休用的宽大沙发。
他没来得及思考,又有人敲门进屋。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omega,对方在特警局干过一小段时间,故而和那些空降的新党人不同,对傅声很是尊敬。
“傅首席,”对方仍然称他的旧职,“这些都是给你新配备的,往后缺少什么尽管跟我说,有事也可以找我,往后我就是你的助理。”
傅声失笑:“我现在职级全特警局最低,按理见到你要给你立正打报告的,你给我当助理干嘛。”
“这是上面的命令,”omega回答,“而且……让你给我打报告也太怪了,我不习惯。”
傅声:“谁的命令?”
omega脸窘迫地红了:“上级……上级说要保密。”
傅声很想对着单向玻璃向对面狠狠剜上一眼,但他定力很强,愣是忍住了。omega又说:
“还有,裴……上级让我转告您,藏书室的权限也对您开放了,以后首席您如果想要借阅什么书,直接去登记取阅便是。”
“行,这些事以再说,你先出去吧。”
办公桌椅是不可避免要使用的,可除此之外办公室内的任何一样东西傅声都没再碰过一次。如今他新伤旧疾频出,精力大不如前,所幸新党提防他,并没给傅声什么重要工作,倒是让他又体验了一次新手入职的保护期。
傅声闲着没事,每天从藏书室借阅书籍,身体状况尚可的时候就边看边写笔记,躯体化发作或者失调症影响状态时就改成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边走边读。这么断断续续的,笔记加起来竟也快有整整两本那么厚。
这期间若说唯一有什么算得上“工作”的,便是特警局那些新党人对243的造访。
当初人事部门那矮个子吃了大亏后,明着来作死的已经销声匿迹,可毕竟特警局更换人员太多,工作严重衔接不上,傅声过去是局里挑大梁的,人们自然事无巨细来询问他。
对此傅声倒是坦然,243的门从早到晚开着,像个咨询台一样在办公桌后捧着保温杯给人指点迷津。
自然,刚开始横眉冷对的不在少数,傅声也不生气,只是在几个态度横的拿着傅声给出的“参考答案”捅了大篓子后,局里众人逐渐发现搜答案也是有代价的,至少态度不端正不行。
一来二去,来243的人不论身份,哪怕背后恨得牙痒痒,面上都丝毫不敢造次,特警局内部系统、文件损毁严重,万一傅声随口说出一个半真半假的消息,他们连查证措施都没有。
日子以这种诡异而和谐的方式持续了小半个月,期间傅声安安心心学习、解惑,保温杯里每天泡着红枣茶,抚慰在别院服“药”后胃部的不适。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的病始终没有起色,关节肌肉酸痛的频率越来越高,心慌手抖更是家常便饭,但傅声适应力强,很快也就不当回事。
来找事的少了,打扰自己读书的人倒是莫名其妙地增多。
总有些奇奇怪怪的家伙拿着毫无难度的问题来咨询,傅声委婉提醒对方这些工作不在自己过去司掌的部门范围内,可那些人还是锲而不舍,更有甚者问他下班后能否有空出去吃晚饭,他想来想去,觉得这大概是新党试探他是否胆大包天到敢私自出逃的测试。
于是傅声坚定地告诉那些人自己下班后必须返回别院,很意外地看到提问者悻悻而去,他着实不懂自己明明经受住了新党的考验,为什么对方还会这么失望。
傅声的工作照常进行,一个走廊之隔的对面办公室内,裴野同样每天都在留心悄悄观察傅声的一举一动。
揽月坊阶下一叙后,裴野再也不敢对傅声死缠烂打,只能每天透过单向玻璃看看傅声。傅声的办公桌就在单向玻璃旁,他经常看着傅声读书写字的侧影,一看甚至就是半小时之久。
他注意到傅声从不用243新添置的东西,午休时只披着制服外套趴在桌上小憩。如今他是被软禁之身,实际可支配的资产约等于零,连一件像样的毯子或者厚外套都没有,偶尔阴天下雨,243室温低,傅声便睡得不安稳,单薄的肩背伏在桌上瑟瑟发抖,散落的长发如风中落叶微微打颤。
或许是对单向玻璃心有芥蒂,傅声小憩时脸从来不朝向这一边,只留给裴野侧过去的后脑勺。青年本来发量就多,如今头发长了也没有打理的意思,浅栗色长发如一块漂亮的丝缎在桌面散落。
有时傅声似乎是被梦魇着,睡着睡着便猛地一抖,外套都滑下来,衬衫下顶起的肩胛骨剧烈起伏,这时傅声会维持着伏在桌上的姿势伸出细瘦的腕子摸索到药瓶,颤抖着单手拧开倒出一粒胶囊吞下。这样折腾一番,醒来时青年往往脸色白得可怕,眼睛都熬得通红。
裴野看不下去,联系后勤给243装了空调,送去毯子和靠枕,可傅声照旧什么都不动用,每天下午顶着张苍白到快要透明的小脸叼着橡皮筋梳头发,小口啜饮保温杯里的热茶。
傅声伏案的时间极长,即便病发作了也只不过是腾出左手自己揉腰捶腿,他从早到晚都没有任何娱乐休息,只有吃饭吃药时会松泛一下。
他吃的药几乎比饭菜还丰盛,各色药瓶五花八门,有时咽得急了傅声自己都要抚着胸口缓好久的气。吃饭则简单,午饭永远是清淡的蔬菜粥,下午一个苹果或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