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想的,认为我会讨厌你?”
傅迟抿抿唇,没说话,只是咬了裴泠初几根发丝,裴泠初继续抚摸她微凉的后背,扯过被子给她盖到肩上。
“我做了什么,会给你这样的错觉?”
裴泠初胸膛微震,一声极轻的笑气散在空气中,抱着傅迟靠在床头,揉她的头发。
“你不说,那就换个问题,你还有别的想问吧。”
傅迟侧头靠在她怀里,眼皮低低的,视线垂在她手臂内侧那颗小痣上,按住揉了下,好似发现了好玩的,两指捏起那块软肉,捏成各种形状,看那颗痣被反复拉扯,声音却低落沙哑。
“我知道你不喜欢巴黎。”
裴泠初笑了笑,用下巴碰碰她额头,喉间低哼一声,示意她继续说。
“但是除了刚到的那几天,我觉得这几天,你挺开心的。”
傅迟张张嘴,舌尖把口中的发丝抵出来,动动脖子,更加深的埋到她颈窝里。
裴泠初这里还有些薄汗,散发着柠檬奶香,淡淡的,热乎乎的。
“我总觉得,你喝醉了。”
“一直醉着。”
言外之意是,她觉得裴泠初不像她自己。
傅迟坐直身体,从她怀里钻出去,爬到床边按亮床头壁灯,又迅速坐回来,用被子裹住两人,认真看着裴泠初。
她眼睛在发亮,一闪一闪的,瞳色比白日浓,染着暖光的蓝有些不真实,裴泠初指尖微蜷,与她对视。
声音也轻似气流。
“姐姐,你清楚你在做什么吗?”
她上身缓慢靠近,一寸一寸靠近裴泠初,眉眼清冷带薄红,注视着她,看着裴泠初好似天仙般的容貌,附到她耳侧轻喃。
“等回去后,我们依然这么亲近,好不好?”
“这样,我就信你没有喝醉,从来都没有喝醉。”
傅迟张嘴咬住她温软的耳垂,叼在齿间,又含进口中,囫囵说着,“你答应,就再要我一次。”
“不答应,现在就立马推开我。”
她按住裴泠初放在床铺上的手腕,用力攥紧。
要么让她现在立即做决定,给傅迟一个痛快,好断了她的念头,断了她的美梦。
要么就一直拖,拖到回国,拖到她们在家里亲近,偷偷的,藏着掖着的,再晚点想清楚。
裴泠初选择前者。
她把人压在床上,扣住手腕,裴泠初眸底很深,凝视她,语气很沉。
“你不信我。”
“我没……”
傅迟睁大眼睛,刚开口,就被裴泠初堵住声音,又咽回肚子里。
她似乎生气了,后半夜做得很凶,尽管动作很温柔,但进入的位置很深,她越来越熟练,知道碰哪里傅迟会泪失禁,会哭着抱她。
前面那么多次,裴泠初没有在她身上留痕的习惯,但这一次,从前面到后面,从头到脚,沾满了她的印记,像是宣告,傅迟整个人都是她的。
傅迟再一次抖着身体,手臂虚软地圈住她时,哭哑着嗓子说:“我,我没有不信你。”
“我害怕,我害怕你不要我了。”
两个选项都不好,一个断得太快,一个将她的不安延长,不安深陷漩涡,无限盘旋。
都说,先喜欢上,先爱上的那个人注定卑微,傅迟不信。
但现在她有一点信了。
明明裴泠初什么也没说,会温柔地亲她,抱她,她已经开始害怕裴泠初会丢掉她。
她恐惧在不确定性。
喜欢会让她变得不像自己,让她的自信被自己捏在手里,抛在空中,当成皮球踢。
等裴泠初抱着傅迟从浴室回来,傅迟沾床倒头就睡着了。
裴泠初没睡,侧躺着,枕着手肘,静静看着她。
看她眼下泛青,揉她眉心的褶子,又看见傅迟嘴上被自己咬出来的破口,眸光一愣,下床,离开卧室,拿着药膏棉棒回来。
抹一点点药。
睡梦中的人感觉嘴巴疼起来,想伸手去碰,裴泠初眼疾手快抓住她,气音说:“别动。”
“一会儿就不疼了。”
裴泠初一边给她吹凉气,一边想傅迟说的那些话,陷入沉思,忧郁爬上眉间。
傅迟无论如何都不肯开口说原因,不说她的恐惧来自于哪里,她猜不到。
在巴黎这几天,像梦一样。
傅迟总是在问她会不会讨厌她,对裴泠初来讲,傅迟就是在说一定不会讨厌她。
她甚至没机会表达自己的害怕,傅迟的行为就已经在说:
可以这样,也可以那样,什么样都可以,她什么样子都可以接受,绝对不会讨厌她。
所以她很大程度上释放了一部分自我,藏起来不愿意示人的自我。
包括那些粗鲁的言语,粗鲁的行为。
傅迟给她的安全感太足,反倒是她没给足。
傅迟是在怕什么呢?
是因为,回国后,她会忙碌起来,要处理文件,还要准备结束模特工作,没有很多时间陪她,所以傅迟觉得自己可能会冷落她,关注不到她?
裴泠初捏一下她的脸,趴在胳膊上看她,有点发愁。
但是为什么会说害怕她讨厌她,她哪里没做好,让她觉得自己会讨厌她?
是不是这几天对她太凶了,说话冷冷的,所以觉得她是讨厌她了?
裴泠初开始反思自己。
也是,仗着傅迟不会讨厌她,这几天她有点放浪形骸。
回去不能这样了。
傅迟心思敏感,她要多注意才行。
裴泠初在心里沉重叹出一口气,将人抱进怀里,轻笑一声,眼皮渐渐沉下来,嘴里喃喃着她给傅迟起的小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