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去看望姐姐霁月,孟醉竹还是第一次为别的事主动上了天庭。
“你可知小阎王的牵挂就是此人?你爱慕小阎王,不是么?”
孟醉竹被这么一句话堵了回来。
她心底里偷偷藏了这么些年的小想法居然被左相一语道破,脸颊不禁飞上两朵红云。
虽然顶着“霁月妹妹”的名号,但来到地府,她实际孤身无援。
霁月对她好则好,但也是个仍在上升期、需要努力拼搏自己事业的年轻神仙,不太可能分出神来,周到得替她打算好方方面面。
霁月眼里她懂事乖巧,那是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并不是霁月的亲妹妹,在霁月面前,她总小心翼翼地保留了一丝分寸,不敢太过放肆。
小阎王的到来,不光是让地府焕然一新,也给孟醉竹无趣的生活带来了生气。
她会认真请教孟醉竹对于地府管理的想法,也会在闲暇之余叫她醉竹姐姐,然后靠着嘴甜来孟府蹭上一杯果酒。
如一潭平静多年的湖面被不经意路过的小雀撩拨起一圈涟漪。
孟醉竹确实对这样优秀的人动心了。
但是那个不肯喝下忘忧水的女人,在数十世的时光里,让阎雨泽的气力被渐渐磨灭,让一个本来该冉冉的神界新星,变得黯淡没有光芒。
“孟大人该知道,陛下是极其看重阎王殿下的,她若重拾精神,神界往后必有一席之地。但她若仍被‘情’字绊脚,可就没有往后了。”
左相当时如是说。
那女子是凡人,阳寿尽了,总要进入轮回道,阎王再爱她,也不可能和她生生世世。而她孟醉竹不一样,她是地府的孟婆,是正经的神籍,与阎王再是相配不过了。
原来是出于这样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才要让她替阎王解决掉那女人,孟醉竹隐约理解了左相的良苦用心。
两人的出发点并不相同,但总体目标一致,并不妨碍合作。
就这样,孟醉竹才甘愿做了八十世送人上路的恶人。
左相手里的酒喝尽了,他把罐子捏扁,随手一扔,丢进了房间角落的纸箱子里。那里头堆放了很多空掉的易拉罐,砸下去时哐啷一声。
“一世一世让她喝下忘忧水,只能抑制记忆,却不能阻止她投胎转世,有什么用呢?”
左相笑了笑,“孟大人很大意见啊?”
“醉竹不敢,只是都八十世了,左相大人总不能让醉竹当了冲锋陷阵的打手却还蒙在鼓里。”
已经八十世了,然后呢?等下一个八十世,再下下一个八十世?
阎雨泽永远也不会把爱意停留在她的身上,她永远在跟一个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假想敌作斗争。
八十一世已经够了,神也是会累的。
“孟大人,好奇心过重,可不算是优点。”
左相的话里已经有了警告意味。
他见孟醉竹握着酒杯的手停了,感觉气氛凝重许多,于是又笑开来:“孟大人是不是不耐烦了?不必心急,这是最后一世了。”
孟醉竹看向他,神色有些惊诧:“这是什么意思?”
穆白竟然是她的最后一世?
“过了这世,孟大人便能如愿与阎王殿下双宿双飞,三界也能得到新主了。”
“新主?”
“东宫空虚,总要有人接替帝位。论家世、论能力,神界还有比雨泽小姐更合适的人选吗?”
孟醉竹瞪大了眼睛:“这是陛下的意思?”
左相站起身,笑容里闪过一丝阴蛰,“我只是个传话筒。”
他拍了拍孟醉竹的肩,“话送到了,我就该走了。接下来怎么做,孟大人如此聪敏,该是明白。”
......
孰湖特意早早结束工作,准时下了班。与霁月久别重逢,她一整天都没法专心投入正事,效率极低的情况下,想来想去还不如早点离开。
天神帝见她难得这样积极下班略微诧异,还叮嘱她路上小心些。
一出凌霄宝殿她连人形都顾不上维持,展开翅膀飞着回了家,推开门闻到饭菜香气,心下顿时安定了。
霁月在厨房听见开门声了,探了个头出来:“回来啦?这么早?”
“嗯!”
孰湖把鞋一蹬,先去洗手间仔仔细细地洗了手,然后跑回了厨房。
为了做菜方便,霁月把头发全都挽了起来,露出了细长的脖颈,有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了下来,反倒更添风情。
孰湖凑上去亲了亲她的耳朵,顺着脸颊吻住红唇。
“唔......嗯。”霁月拍开她:“做饭呢,挡着我了。”
孰湖从身后环住她,两手交叉着扣住霁月的腰腹,小鸡啄米似的亲她的脸侧。
霁月被限制住动作,困难地把煎好的牛排铲到盘子里,缩了缩脖子推孰湖:“去洗手。”
“洗了。”
“拿餐具。”
“唔。”孰湖把头埋在她肩上,轻轻地蹭。
见她像小孩子耍赖似的,霁月笑她:“不饿么。”
“饿了。”
“乖啦,先去吃饭。”
孰湖这才把头抬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嗯!”
霁月很会处理牛排,黄油和熟蒜的香味在肉里融合得很好,肉质又嫩,半张脸大的肉排,孰湖只切成了三块就忍不住往嘴里塞。
往常霁月肯定要说她不讲究,但这回却一句没说,只是埋头慢慢地切着肉。
孰湖察觉她情绪不太对,吞下嘴里的食物后用餐巾纸擦了擦唇边沾到的油渍:“好像不太高兴?”
霁月叹了口气,在孰湖面前确实没必要遮掩:“嗯。”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