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衣的手肘动作停了下来,让本来打开手掌想要接住这一击的时默愣了愣。
见乔衣不知怎么刹了车,时默调整了面上的表情,在乔衣带点不规则弧度的耳廓上落下轻柔的吻,还坏心眼地吹了口气:“宝贝,我来晚了。”
随即,用流利的法语,对韩国男人礼貌却又不失疏离地说:“对不起,她有伴了。”
男人灰溜溜地走后,乔衣看了看手中的票根,发出了疑问:“电影节的晚会呢,提前结束了吗。”
时默扬起手中另一张连号的票,微微一笑。
她买了两张票,看白天时所有的访谈和活动都已结束,早已急不可耐。
晚上的酒会社交,其他人互相联络感情,而她直接开溜,来找她的宝贝。
乔衣被时默挽着,低声询问:“这样会不会不好,人脉资源……”
时默将乔衣鬓边被吹气拂乱的碎发别到她耳后,笑着说:“人脉哪有陪你重要。别站着说话了,来吧。”
两个人跨进大门,走在音乐厅的人行红毯上。
乔衣总觉得自己走在了通往婚礼的路上。
七点半整,一秒未多,一秒未少,赖蒙德向法国观众们致辞问好。
他头发花白,穿着燕尾服的身体却十分笔挺,眉眼之间透出几分年轻时的英俊,是个帅气的老爷子。
乔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就连把时默的手抓疼了也不知道。
时默无奈地笑,左手将长发撩到肩膀前,挺直后背,听不及老爷子帅气的主持人报幕。
随后,赖蒙德弹奏起第一首曲目,《春天》。
之后,他不知疲倦地弹奏着自己写出的曲目,以及向经典致敬的古典乐与狂想曲,就连中间的休息时段,也被砍了半。
乔衣听得眼眶发红,心中隐隐有疑问,赖蒙德大师的演奏会虽然情绪饱满,曲目丰富,可他在本该休息的时间演奏,却是头一回。
难道是今晚有特别的曲目吗。
全场听完已经零点,这位杰出的盲人音乐家为感谢观众们的盛情,加奏了一首法国人耳熟能详的《小玫瑰》,并说这首歌曲还要感谢一位作曲人。
到了副歌的部分,赖蒙德慢慢地开始了变奏。
本在打瞌睡的时默揉着眼睛,全身过电似的颤了颤,打起了精神。
她的右手已经被乔衣抓麻了,今晚要它无用。
时默想问乔衣,有没有听出来,赖蒙德弹的是什么歌。
乔衣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是她的《爱我》。
这首歌是她与时默相遇后第一首,也是她事业的开始,唯一的遗憾就是签在了遄声旗下,即便于霈同意,也不能收录进她的个人专辑里。
没想到竟然出现在了老爷子的编曲之中。
在这动人的钢琴声中,她不忍再说一个字,只要安安静静地听。
左手又将姐姐的右手握紧了些。
时默痛并快乐着,毫不介意。
曲毕,观众们好评如潮。
赖蒙德接过主持人手里的话筒,邀请副歌部分的原作者,来自中国的Joy女士上台。
法语虽软,在赖蒙德老爷子这位老牌德国人的口中却显出几分铿锵有力。
乔衣听懂了个大概,但听到自己的英文名时还是愣了一下。
她本以为赖蒙德大师是从互联网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听到过她的歌,谁知道对方知道她在场。
灯光已经照过来,还没打到她这位“幸运观众”的身上。
时默笑着问:“想上去吗?”
乔衣整个人都麻了。
一半是因为姐姐的笑容实在勾人到犯规,还是一半是紧张的。
“想去,可我……害怕。”
上千人的音乐厅,放眼望去,没有一个座位是空的。
她真的可以吗,她不会腿软到跪在舞台上吧。
可是她真的很想与喜欢的大师同台,对方邀请她,如果她把自己缩进壳里,又怎么对得起这份喜欢。
怎么面对特地为她安排这个巨大惊喜的姐姐。
时默见乔衣的小脸儿上表情变得如同川剧变脸,忍俊不禁地凑过去,和她咬耳朵。
乔衣犹豫不过数秒。
在灯光来回晃动,照到她身上之前,就听时默对她说:“你上去,今晚我把主导权交给你。”
乔衣的脸一下子爆红。
是她认为的那个意思吗?
总是让姐姐摸摸她,每次她想“回礼”的时候不是手软了,就是身体已经被掏空,字面意思上的那种。
她总怀疑姐姐是不是故意的。
而时默说出这句话,明摆着之前那些是有意为之,使着坏不让她主动。
乔衣的心跳得很快,什么两千个观众,什么上台结巴,统统不管了。
姐姐,我们今晚床上见招。
乔衣,你给我冲鸭!!!
乔衣雄赳赳气昂昂地上台了,踏过红地毯的样子沉稳不失活泼,自信不显张扬,十分给祖国人民争气。
现场调音师为她戴上耳麦,赖蒙德又请乔衣说一说,她是如何写出这首让广大观众都赞叹的歌曲。
乔衣简单地说创作的念头:“Ma bien-aimée, elle m‘a appris beaucoup de choses.(我的爱人……她教了我许许多多。)”
她说到谱写时的改动,对方给她取的标题,曾经给她的鼓励,还有她从始至终的温柔。
这一切听在时默耳中,等同于告白。
时默用她已经麻了的右手捂住了胸口,感受着心脏强有力的跳动。
居然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被乔衣说了喜欢。
是她鼓励乔衣上去的,怎么现在不好意思的人反倒成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