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明烬大步离去。
时幼的目光,停在那抹愈行愈远的红色身影上,心中涌起一丝无奈。
看来,想从这位明烬口中,了解到那位合欢圣女的消息,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呵,现在什么人,都能成为圣女了。”噬魂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几分讥讽,“真没想到,合欢宗竟没落到这个地步,连宗门未来的圣女,都承认其宗门没落了。真是可怜,可叹!”
时幼问:“你见证过合欢宗曾经的辉煌?”
“算是吧。”
“那你见过当时的圣女吗?”
噬魂脊沉默了片刻,声音忽然变得冷淡:“不认识,不了解,没见过。”
时幼敛下目光,没有再说什么,只淡淡“哦”了一声,迈步向前。
这一回,她终于看清了武道司的全貌。
金顶殿宇,矗立云霄,宛如横贯天地的金虹。晨光洒下,琉璃瓦反射出刺目的光。
石阶三百六十六级,每一级都抛光如镜,石阶两侧是森然的白玉雕像,皆是六百年以来的历代承天榜首席。
演武场居石阶下方,方圆十丈,整片地面,被巨大的日月纹路分割成两半。东为日,西为月,东西两侧各有一座高塔。塔身呈八角形,外壁以鎏金覆盖,阳光打在上面,恍若火光攀升。檐角垂挂五彩玉铃,风过时声声悠扬,十分悦耳。
书中有言,六百年前,玄霁王之名初登承天榜首,便被他反手将整片武道司化为齑粉。
此地曾化为废墟。而今竟丝毫不见破败之痕,令时幼有些惊讶。
她昂首,便看见那座通天的石碑。
石碑石色如墨,高百丈,直插天穹。远远望去,看去,它的顶端仿佛隐没于云雾之中,无法窥见全貌。
碑身中央,自下而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一个名字旁边,都清晰地标注着年份,名字越高,年份越近,显然是按排名逐年递增。
这些名字并非刀刻凿写,而是由圣流凝成。
道陵子的圣流。
那圣流颜色似清晨的霞光,似红非红,似金非金,流淌间又隐隐透出些微紫意,如活物一般,沿着每个名字的轮廓游走。其间似藏着无数星点,将整个碑面映得光彩流转,很是美丽。
时幼认真注视着碑文,可有人也在认真注视着她。
那道视线,太过炙热。
目光如针,轻轻地刺在她的背上。
那目光里,掺杂着太多的情绪:好奇、谨慎、敬畏、甚至夹杂着一丝惧意。似乎害怕她察觉,却又渴望她回头。
时幼一怔,转头看向身后。
第33章
再遇宁弃他喜欢你,这件事,难道还不……
一阵风卷了起来,吹得地上几片秋叶翻滚而起,在时幼脚边打了个旋,飘向空中。
什么人都没有。
时幼目光略作停留,随后便移了开,转过身去,不再理会。
可那被注视的感觉,却再次回来了,似乎那人从未离开过。
时幼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她既然敢放话,拿承天榜第一,如今引来窥视也是意料之中。
于是她的目光,开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游走。
时幼试图寻找云倾散人的身影,可无论如何,都看不到那戴白玉面具的中年男子。
人声鼎沸,明明是微凉的秋日,可一切都是那么炙热,拥挤,但云倾散人,仿佛从未出现过。
尽管如此,她的心里却有个声音。
他会来的。
他一定会来。
这时,噬魂脊的声音,从身后刀柄处传来:“今年的承天榜,与往年截然不同。今年呢?要比试,这种事一开头,便注定腥风血雨。”
时幼没有回应,只是抬脚继续往前,目光静静地扫过
四周的修行者们。
噬魂脊好似并不在意她的冷淡,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去通音塔闹了那么一大通,定会招来无数疯狗。”
“你若是在比试时落了下风,那些人可不会放过你。刀枪剑戟是最轻的,说不定有人会直接取你性命。毕竟,踩着你的尸体,他们的名声,只会更响。”
时幼忽然停下脚步,微微侧头:“你想做什么?”
噬魂脊嘿嘿笑了两声:“简单得很,把你那坠子,给本大爷吸一口。”
它继续道:“那坠子里,可藏着整片鬼域!只吸一口,我便能凝成人形,护你左右!”
时幼指尖轻抚坠子,面色平静:“然后呢?”
“然后?”噬魂脊拔高声音,“老子会陪你参加比试,护你拿第一。无论是什么昭琰,还是那些所谓狗屁天才,一个都别想碰你一根头发。我会护你一路平安,护你一路夺冠,直到你的名字,被写在那石碑的最顶端。”
“你放心,我绝不争你的风头,不夺你的荣耀。第一是你的,我不抢。有了老子的助力,所有人只会对你俯首称臣,并且……永远记住你的名字。小小承天榜,实在不足挂齿。”
“那拿了第一以后呢,你要去做什么。”时幼问。
噬魂脊沉默片刻,似是故意拖长语调:“自然是去杀了玄霁王。”
时幼平静地问:“你和玄霁王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噬魂脊冷笑:“何止是恩怨——”
“他一个人,灭了我所有族人。又因老子不死不灭,他便把我的脊骨硬生生抽出来,炼成了一把刀,又将我的魂魄封在里面。这算什么?他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奴役我?笑话!可笑至极!疯子!”
时幼又问:“他这么对你,怕是有他的原因。你曾经对他做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