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的初衷,是为了还他的情。
时幼起身拿药,喂了他两口,却发现玄霁王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时幼,”他的发丝因为出汗,黏在两鬓处,“无人同你多嘴吧。”
玄霁王着重加重“无人”二字的音节。
这一下,他又变回了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鬼域之主。
时幼将药喂到他嘴边:“你放心,你养出的人,一个个忠诚的不能再忠诚了,都只听你的,我想问什么都问不出。”
因为时幼正一口口地给他喂药,玄霁王脸上的寒气一下子就化了。
只可惜,那表情先是满意,很快又变得不满起来。时幼是他的人,怎么能只对他一人忠诚呢?罢了,若时幼真知道他做了什么,怕是又要再抛弃他一次。他想。
时幼瞪着圆圆的眼睛问他:“怎么了?”
玄霁王只是安静喝药:“本王还是头一回喝这种东西,真难喝。”
这话让时幼听得难受不已:“难喝也得喝,早点好起来,我还想等你带我看看,现在的百鬼山,都变得何等风光了呢。”
玄霁王听完,将头偏过去:“不喝了,走,现在就去。”
时幼哭笑不得:“你得先养好身体,把药喝完。”
玄霁王偏着头:“你要是拿嘴来喂,本王倒是可以考虑多喝一些。哦对,这可并不代表,本王,原谅了你的所作所为。”
令玄霁王意外的是,时幼完全没有犹豫,直接将一勺药放入嘴里,贴上了他的唇。
温热的药液,从她的口里流入他的,让玄霁王心里满是不愿承认的快乐。
他贪婪地允吸着,这一套下来,二人的脸色都有些红润。
时幼给他掖好被子,故作轻松地问:“我听闻,你连鬼域都不要了。这是真的么?”
玄霁王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第110章
等姻缘这都已经成百鬼山的传统了!……
玄霁王沉沉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漠:“问这个做什么?”
时幼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近了些:“我……我想知道。”
“别问了。”
他闭上眼,像是不愿多谈,语气生硬得很。
时幼怔了一下,意识到昨夜那些亲密缠绵,并没有真正拔掉他心里的刺。她想,若想拔掉那根刺,不是单靠一夜就能弥补的。可既然自己重活了一次,既然她曾经欠了他那么多,那就好好陪陪他吧。
玄霁王病得不轻,没多久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只是这一回,他是背对着她睡的,像是在无声地抗议她方才的问题。
时幼也不敢再惹他,只能坐在床边,悄悄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的发丝又黑又软,顺着她的指尖滑落,摸起来很是舒服。这让时幼忍不住多摸了几下,甚至小心翼翼地绕了一缕在指间把玩。
时幼忽然觉得他像一只大猫,平时高傲又难以亲近,开心的时候愿意贴着你蹭一蹭,可一旦心情不好,说翻脸就翻脸,甚至随时能狠狠反咬你一口。
这让她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还是不能因为昨夜的缠绵,就觉得他们之间真的没有隔阂了啊。
可千风那句“王,已经不是从前的王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时幼一直在琢磨这句话。
她让鬼奴送来一套干净的衣服,还有水盆、帛巾。因为发热,玄霁王衣襟都被汗浸透了,混着发丝贴在皮肤上,透出淡淡的潮气。时幼一边拧着帛巾,一边仔细地给他擦去额角的汗,手腕下滑,落在他的颈侧、锁骨,最后顺着手臂一路向下。
这不禁让时幼想起他们初遇那日,他也是这样低头给她擦拭血污,而她,因为怕他,一直闭眼装死。
她低头看着他昏沉的睡颜,只觉得,命运这东西,有时候还真是说不清。
榻上的人睫毛轻颤了一下。
时幼把帛巾搁在水盆里:“你醒了?”
玄霁王没动。
时幼轻轻掐了掐他的脸:“堂堂鬼域之主,竟学会装睡了。”
玄霁王终于睁开了眼,嗓音带着些许刚醒的沙哑:“你摸够了吗?”
时幼将帛巾洗了洗,拧干后顺势帮他擦去手臂上的汗迹,一边擦,一边随口问道:“你把我捡回鬼极殿那日,给我擦拭血迹的时候,你是不是也知道我在装睡啊?”
玄霁王淡淡道:“怎会不知,你装得太过拙劣,连呼吸都乱得很。”
时幼手上一顿,抬眼看他:“那你当时怎么不拆穿?”
“本王若是当时揭穿了你,你定是恼了,兴许会立刻翻身就跑。既然你愿意乖乖待着,装睡也没什么不好。”
“毕竟,要让你动情,本王从一开始可做足了准备。”
时幼初遇之时,他抱着她,一路回到鬼极殿,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在“算计”她了。
她侧头看着玄霁王:“那后来呢?咱们在鬼域手牵手,让镜鬼测缘那次,我记得是你主动过来牵我的手。你当时是不是、也是为了让我动情?”
那倒不是。
但玄霁王觉得没必要告诉她,他还是比较在乎自己的颜面,于是不动声色地答道:“你可以这么理解。”
时幼不高兴了。
他送她鬼域,一次次出现,护着她,救她,都不过是为了让她对他生情?
她想了想,又什么都没说。
自己又有何资格生气呢。何况若真要细想,她也不明白自己在不高兴什么。要不是当时他还指望着她,自己怕是早就死在他手里了,哪还有机会在这里问东问西。
这点不适她没深究,翻身下床,把鬼奴送来的衣服取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