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玄霁王居然还没忙完?
时幼有点不信邪,翻身下床,整理了一下衣襟,推门走了出去。
不多时,她就看见了千风。
时幼快步走过去:“他人呢?”
千风垂眸,淡淡地摇了摇头。
时幼也没再问,想着等着就是了。结果这一等,就等了三日。
第一日她还觉得正常,第二日她开始有些疑惑,第三日,时幼终于不得不怀疑,玄霁王到底是在忙,还是根本不想见她?
她也没去问千风,毕竟时幼从不怀疑千风对玄霁王的忠诚。千风这个人,该说的自然会说,玄霁王不允他说的,问了也是白问。
第三日晚上,千风如常出现在门口,唤时幼去用晚膳。时幼实在憋得慌,也没拒绝,跟着千风去了膳厅。
鬼极殿的膳厅一如既往地奢华,长桌足有十几步长,上面摆满了各色精致的菜肴,色香味俱全,光是看着就让时幼食欲大动。
她这些天都一个人吃饭,倒也习惯了,只是心里多了些不该有的烦躁。
她坐下,随便夹了几样菜,慢悠悠地吃着,心不在焉。
等到她快吃完的时候,膳厅外传来了脚步声。
不是千风的,也不是鬼奴的。
时幼忽然感觉自己拿不住手中的筷子了。
她原本已经接受了玄霁王不想见她的结果,可当那脚步声落下时,她才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有准备好。
玄霁王赫然出现在膳厅门口。
还是那么俊美,只是多了些沉郁。
时幼心跳加速,一眼就看到了他的眼神。
那双眼眸里的恨,比她想象的还要深,还要重。
像是一把磨了二十二年的刀,正等着她自己凑上去,被他剜心剔骨。
她的确还是没准备好面对这样的他。
玄霁王一直盯着她,什么都没说,非常自然地一步步走近,最终在她对面落座。
时幼脑子里一片空白,手里还拿着筷子,可连膳都忘了用。她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可出口的第一句话竟是:
“你忙、忙完了?”
可玄霁王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好像没听见一般,只是拿起玉筷,抬手夹起一粒被鬼奴剔净的石榴置于唇间,口中传来果肉被齿间咬碎的轻响。
他以前的眼神就足够压迫人,现在更可怕了。
时幼莫名有点发怵,手里的筷子握紧了些,琢磨着再说点什么,打破这让她不舒服的气氛。她盯着他,随口说道:“我记得,你以前不是从不需要吃东西吗?今日……这是怎么了?”
玄霁王没回话。
时幼干脆不说话了,低头扒饭,可目光还是忍不住往他身上瞟。他今日穿得太不同了,从发冠到衣袍,处处都透着不寻常的讲究,像是特意打扮过。
她心里刚有点疑惑,就听见玄霁王忽然道:
“看来,时姑娘,是不愿意与本王同桌用膳了。”
“不过也是。本王在你这里,一向是朝之即来,呼之即去。”
时……时姑娘?
完了。
他果然恨极了她。
时幼心里叹了口气,心知他心里的怨怼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化解的,便故意打趣道:“这么见外,都开始叫我时姑娘了,你从前,可都来都不会这么叫我啊。”
时幼边说边往他盘中夹菜。
玄霁王将手中玉筷“啪”地往桌上一放,吓了时幼一跳。
“那该叫你什么。”他眼神既冰冷又锋利,“叫你白眼狼吗?”
第107章
“玄霁王!”为何会这么在意他的态度……
时幼干笑两声:“这叫什么话,我何时成白眼狼了……”
这话没说完,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她心虚,太心虚了,甚至生怕自己说中了什么,急忙岔开话题:“所有人都说……你这二十二年来,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我很担心你,特地来看看你。”
时幼越说声音越小。
她知道自己应该是心虚的,可除了心虚之外,应该还有什么别的情绪夹杂在其中,只是她自己也说不清。
玄霁王原本就压着的怒气,终于被她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所、有、人、都、说?”
“你回来后,见了一圈人,就是不肯见本王,是吧。”
时幼心里突突跳,没想到他在意的竟是这个。
她张了张嘴,试图解释:“我一醒来,就莫名其妙地碰到了尉迟风游,我们想着随便走走,谁知道就走到了天昭,又遇见了傅夜城和宁弃……”
话音未落,砰——
一声巨响,玄霁王生生捏碎手中的杯盏,瓷片飞溅,扎得他满手是血。
“本王无需你再重复一遍。”他冷冷打断她,“你都见了谁,本王清清楚楚。”
时幼惊讶:“你都知道?”
“只要本王想,又有何事能瞒得住本王?”
时幼咽了口唾沫:“那我在这里等了你三日,你也知道吗。”
玄霁王不语,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时幼这便明白了,道:“所以,这三日你并不是真的在忙。你只是晾了我三日。”
“本王允许你这么理解。”
他声音带着不欲再忍的怒意:“你不在的这些年,让本王想明白了一件事。”
“本王以前太过纵容你,纵得你竟然忘了,你从来,都没有资格,站在本王面前与本王平等对话。”
这话确实让时幼难受极了。
从认识玄霁王到现在,他对她的态度一直是纵容的,偶尔讽刺几句,也不过是逗弄的意思,从来没像现在这般,冷着脸,说出这么重的话。
时幼的脸火辣辣的,像是被隔空扇了一巴掌。可那又该怎么办呢?若这句话真是一巴掌,她也该受着。站在他的立场上,她的确是“背叛”了他,他生气、怨恨,甚至不愿意再见她,都是理所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