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退伍。
好在他还有个兽务局特殊理事人的身份,能打着“突击检查异兽人状况”的幌子前去探望,不然这异地恋也太难熬了。
刚好也能给墨虎捎点东西过去。但光给他一个人带也不合适,还是按之前那样给所有海城前线的异兽人都带点吧……
至于人类士兵?他们不归他这个兽务局特殊理事人管。
谢清文掏出手机在备忘录里一顿列清单,刚写到一半,他就收到了邬与淮发来的消息。
邬队:【小谢,你要不要去见见徐行?】
谢清文皱起眉头:【?】
怎么忽然让他去见徐行?
他想了想,缓缓打字道:【是案件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距离徐行被捕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但他的判决却迟迟未下。倒不是有谁在保他,这会儿没人敢保他,也没人会保他。
没人会去保一个不仅自己臭名远扬、还用一封邮件让整个H国都在国际上丢尽了脸面的毒/贩。
更别提这人的犯罪范围之广,已经不能简单用一个“毒/贩”来形容了。
判决之所以迟迟未下,是因为地下实验室牵涉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那么长的产品清单,流向都是哪里?买家是谁?对接人是谁?那么多人体实验、异兽人实验,尸体的流向呢?人体实验的“货源”是哪里?徐家有没有参与?……
要确认、核实的案件细节太多,不能光凭徐行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定案。得等所有罪名都确认成立之后,才能下最终判决。
现在邬与淮忽然发来这个信息,除了案件上需要帮忙外,谢清文想不出别的可能。
然而还没等他把编辑好的信息发出去,邬与淮解释的信息就紧跟着来了。
邬队:【徐行快不行了。】
邬队:【他改造的部位排异反应很严重,没有特制药剂的维持,情况恶化的很快。研究所的人判断,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
邬队:【害,我知道你想起他就烦,原本都没打算告诉你。但是……这孙子说他想最后看你一眼。】
邬队:【我觉得还是得问你一声,毕竟是最后一面了。去不去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我等下也要过去一趟,你要去的话我就捎上你一起。】
*
官方研究所地下三层的观察室里,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正沉默地坐在中央的铁椅子上,抖着手试图系上上衣最上面的那粒扣子。
他十指的前半截都已经消失不见,透过溃烂的血肉可以隐约看见一小截指骨,森白一片。尽管已经用了大量的药物镇痛,他的脸上依然布满了汗水。
当事人却毫不在意周身的痛意,他全部心神都在那粒小小的扣子上。
得赶紧系上,不然等会儿清文来了,被这副溃烂的身子吓到就不好了。
徐行不断重复着扣扣子的动作,手指用不了就用手掌,手掌扣不上就上牙齿辅助。粗重的铁链伴随着他的动作不停摆动,晃动间勾起了他被血液浸透的囚服下摆,露出了片片黑红色的烂肉。
他从穿山甲兽人那里剥得的皮肤已经脱的脱、烂的烂,不仅如此,那些与皮肤相连的血肉也在逐渐溃烂。现在他身上除了脖子以上和膝盖以下,其他地方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
血液混合着组织液不断从身体各处渗出,在脚边汇聚成了小小一摊。当汗水顺着睫毛落下,砸进了那一滩血水里,那颗滑不溜手的小扣子终于钻进了它该进的地方。
徐行大大松了一口气。
这就好了。虽然还是狼狈得很,但再多的事他也做不到了。
接下来就是等了。
徐行坐在铁椅上等啊等,一直等到脚边的血水干涸,等到意识都开始模糊,才终于在恍惚间听见了久违的脚步声。
来了!
他立即打起精神,颤着身子直起背脊,将残缺的手指藏到了身后。紧接着开锁声响起,大门打开,邬与淮从门后走了进来。
徐行的视线从邬与淮头顶略过,直直看向了他身后。
还有一个人呢?他分明听见了两道脚步声,另一个人呢?
是清文来了吧?他就知道,他的清文最心软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他后来做的事是有些过分,但说到底也是为了他好……
“咣当——”
观察室的大门合上了。
进来的只有邬与淮。
徐行神情一滞。
“别看了,人没来。”邬与淮在徐行身侧席地而坐,“刚才另一个是值班管钥匙的研究员。”
徐行嘶声道:“他没来,那你来干嘛。”
“听说你要死了,我过来送送你。”邬与淮叹了口气,“毕竟托你的福,你们徐家有权限来这里探视的都进去了。我这个你曾经的师父,可不得来送你最后一程。”
徐行:“用不着,滚。”
邬与淮恍若未闻,只自顾自地把特意打包带来的一堆吃食挨个拆开,在徐行面前一字排开。顿时,食物的香气四散,几乎盖过了那股腐朽的血腥气。
邬与淮拆开筷子:“我特意点的,都是你当年爱吃的。看看,想吃什么,我喂你。”
徐行盯着邬与淮看了一会儿,然后冷嗤道:“那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伪善。”
“嘿,小兔崽子你……”邬与淮忍了忍,把已经滑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少废话!吃什么!”
徐行毫不领情:“嘁,装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把我关到这个鬼地方是谁出的主意。”
“……那还不是因为你他娘把自己改造得跟个异形似的普通监狱关不了你啊?!”知道自己不该跟个快死的人计较,但邬与淮忍不了了,“海城没有特殊监狱!特殊监狱都太远了不方便审你!就这个原因没别的!!!”